绿翁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开始打扫着房间,在余观海看来,这屋内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在绿翁眼中,却是一个温馨的家,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他则是一个回到家的孩子,整理好一切之后,坐了下来,像似坐在沙发上,舒服的往后慵懒的躺着。
这个姿势显得颇为诡异,只不过落在余观海眼中,却是另一番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一种感同身受的落寞。
“爸妈,哥,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工作很忙吗?我已经将家里收拾干净了,你们看到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呵呵……我会收拾家里了,你们看,我再也不和那些流氓混混混在一起了,我改邪归正了,开始好好读书了。”
“今天老师都夸赞我,说我很懂事,都会帮助同学了。看到了吗?这是老师特意颁发给我的三好学生奖状呢。”
绿翁喃喃的说着,带着羞涩的笑声,手中像是捧着什么东西在面前一样,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那样子如同一个怀揣着好东西的孩子,等着能够夸奖自己的人前来欣赏。
而他举着的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很久,渐渐的放下来了,那种身体上的孤寂,显得更为浓烈了许多,多得连余观海这个局外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爸妈,哥哥,你们去了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呢?我已经学好了,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好好的读书,给你们光宗耀祖的,也会让你们过上好生活的,我告诉你们,我前天就和阿毛他们说了,以后再也不会和他们一起了,真的,没骗你们。”
绿翁说完,沉默了许久许久,像是在过着一段谁也不懂的孤独时光,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坐在那里这段时间里面,到底看着的是什么,经历的又是什么,只知道,那种蔓延在他身上的孤独越来越浓烈,浓烈得让人有种眼圈发红,潸然泪下的感觉。
“对不起,爸妈哥哥,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打了王大天的,我不该招惹他的,否则你们也不会齐齐丢掉工作,更不可能……火……火……爸爸、妈妈,你们快走啊!好大的火啊,哥哥,你快走啊!火烧到你们。”
“爸爸……妈妈……哥哥!”
绿翁一下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痛哭流涕,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的老人,就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好似是倾述他心中的苦痛,亦或是在为了心中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深深的忏悔。
“火……火……你们快走啊!快走……”
绿翁的声音已经叫得非常沙哑了,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后面只能够张大嘴巴,却再也喊不出一点点的声音。他就再也跪在那里,伸出手,像似想要拉住什么,亦或是想要捏着什么不让他流逝,可是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流逝,做不了一丝一毫的事情。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怎么都走了呢?留下小绿一个人以后怎么过?谁给我做饭吃?谁给我讲笑话,谁带我去游乐园?谁能够在我哭着的时候安慰我?谁能够晚上悄悄给我盖被子,谁能够……”
绿翁越说,声音越是沉溺,好似淹没在漫无边际得苦痛当中,不仅仅是他的声音,还有着他自己,也埋藏其中,难以自拔了。
渐渐的,绿翁得喃喃自语,变得低沉起来,琐碎无比,余观海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得样子,却是渐渐的让余观海心中恐惧起来。
因为此刻的绿翁,好似慢慢的低下了头,静静的跪在那里,这样的姿势,在余观海得眼中,已经成为一种噩梦的存在了。因为他野花之地上,数以万计的枯骨,便是以这样的姿势跪在那里,面朝着这片诡异的世界,一动不动,只留下自己的忏悔,永远沉溺在其中。
而下一刻,绿翁的动作,更是让余观海毫毛倒竖,因为绿翁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缓缓在面前的地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但是随着他的每一笔血字比划的勾勒,犹如燃烧上火红的火焰一眼,在他的身体上慢慢的燃烧起来。
那种火焰,似幻似真,若即若离,看似存在,却不存在,看似不存在,却又明明摆在余观海的面前,不过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莫名的清明,像似某种玷污世界的误会,被烈焰焚烧之后,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一般。
“业……业火?”余观海牙齿在打颤,瞪大着眼睛看着绿翁身上燃烧着的诡异火焰,全身一片冰凉。虽然这个火焰他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并不代表他不认识,这种感觉,与传说当中焚烧业障的业火如出一辙。
传说业火处于冥界,死后的灵魂进入冥界之后,在投胎转世之前,必须经过业火的燃烧,燃尽这一生他的所有罪孽,将灵魂净化到毫无污秽的地步,方才能够转世投胎。
而那些罪孽深重的人,随着业火的燃烧,根深蒂固入灵魂,那么业火便会连同灵魂一同燃烧感觉,彻底断绝了他们转世投胎的路,回归虚无。当然这只是传说,冥界是不是存在,没有人知道。
但是业火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因为在仙尊掌控规则的时候,渡劫成就仙尊之躯,业火便会出现。掌控规则,便是天地的一个法定代表着,天道至公,不会让任何沾染罪孽的人成为天道的代言人,所以业火出现,燃尽罪孽。
但是那是仙尊之躯才能够承受的东西,一般的修士接触到,立刻就会灰飞烟灭,而今出现在绿翁的身上,余观海就算是有心想要营救,却也没有这样的胆子。绿翁变成了一个火人,但是他自己好似浑然不觉一样,专心致志的在地上写着……写着……
最后收回了手去,放下,好似整个人如斯重负一样,静静的跪在那里。可是余观海的神色,此刻完全已经惊惧得无以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