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回校后把班上同学吓了一跳。
变化实在太大。
沈钰本来就瘦，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却只有九十斤，这两个周因为沈威的事情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连瘦了好几斤整个人快跟竹竿子一样。
一向跟个小太阳一样活泼开朗的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学习，无时无刻不在写卷子。
同学们猜测沈钰家里可能出了什么事，不会安慰人的他们只能互相干瞪眼，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不再沈钰面前提起这件事。
陆瑜和秦朔旁敲侧击地问过许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淮避而不谈，只说：“等她缓过来了，她会告诉你们。”
憋了两个周，陆瑜忍不住了，周末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沈钰约出来陪他一起去看牙。
陆瑜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沈钰，见她出来，伸直胳膊招手。
“沈小钰！”
沈钰神色淡淡：“走吧，早点做
看完早点回来，我还有几道题还没做完。”
陆瑜站在原地不动：“我骗你的，我牙齿不疼，我就是想跟你谈谈，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郁郁寡欢的样子。”
沈钰没有拒绝：“旁边有个公园，去吗？”
“走吧。”
两人找了个长椅面对湖畔坐下。
早晨的公园并没有什么人，四周只有树叶嗦嗦作响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鸟啼。
沈钰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微微出神。
“我爸爸进监狱了，判了十个月。”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着微风一起入耳，陆瑜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诧异。
“出什么事了？”
“不想说。”
“那你呢？你怎么办，江城跟我说过你想考国防科大，怎么，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不考了。”
陆瑜一时语塞，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天许淮总是用那种看不明白的复杂眼神注视沈钰，却又一言不发。
原来，那是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沈钰永远都不可能参军入伍的无能为力。
陆瑜想安慰沈钰，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转移这个话题，问：“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沈钰浅笑，带着一丝面对现实的妥协：“出国留学。”
陆瑜愣了许久。
原本以为去湘州就可以离她近点，可现在她要出国……
“去哪儿？”
沈钰：“不知道，看下半年提交申请的时候哪所学校通过吧，大概率是在美国那几所学校。”
“许淮也要出国，他七八月就走，我今年申请明年走，刚好可以跟他一起了，互相有个照应。”
陆瑜喉间干涩得厉害，胸口像是有块巨石压着，连喘气都困难。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两个字：“嗯，好。”
陆瑜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不说可能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似地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沈小钰，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喜欢你。”
沈钰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有预料：“我知道。”
陆瑜：“啊？”
沈钰眼里染上笑意：“傻子都看得出来好吧，你可别忘了，我是常年考七百分的学霸。”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陆瑜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下来，一秒恢复以前的张狂样。
长臂横在椅背上，双腿大咧咧地分开，整个地痞流氓似的。
沈钰心情大好，笑他：“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陆瑜扬眉：“我觉得我隐藏得挺好，很适合当间谍。”
沈钰轻飘飘地吐出一句：“高二就发现了。”
“啊？？”
陆瑜差点蹦起来，声音都高了八度，追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钰：“还记得那次吗？有人在校园墙上造我的谣，许淮查出幕后黑手但不告诉你，你气得差点跟许淮打起来。”
陆瑜老脸一红：“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有，很明显。你平时挺冷静的，那次突然就炸了，还差点跟许淮干起来，一看就有问题。再加上平时上课你经常偷看……”
陆瑜咬死不承认：“我没有！”
沈钰揶揄道：“呦呦呦呦呦，你急了。”
“我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
陆瑜最开始偷看沈钰纯纯觉得她好玩，咋咋呼呼跟个小疯子一样，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味。
从那之后，陆瑜有事没事就跟许淮犯贱，偏头时刚好可以看到沈钰。
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
陆瑜用抖腿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沈小钰，我可以问个蠢问题吗？”
沈钰：“你问，我看看到底有多蠢。”
“你喜欢我吗？”
“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我觉得跟你一起玩挺开心的。”
“再问一个。”
“你说。”
“如果我和许淮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沈钰扑哧一声笑了：“这问题确实蠢。”
陆瑜拍一下沈钰的背，催促她：“快说。”
沈钰却说：“陆瑜，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喜欢许淮？”
“他长得帅？我觉得就那样吧，一般般，就比我高一点点，没我帅。啧，不对，我比他长得帅，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喜欢他，我不服！”
“……你就没怀疑过是智商的问题？”
“……”
陆瑜沉默了。
三百多分和六百多分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难道真的是智商问题？
沈钰看出陆瑜已经陷入自我怀疑，解释道：
“不是，我开玩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你换个角度就明白了。”
“假如有一个三观正人品好性格合得来，温柔大方情绪稳定，关心照顾你，长得漂亮身材很好的千金大小姐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陆瑜思考片刻：“让她去医院挂个号看看是不是眼睛瞎了，或者有什么潜在的精神疾病。”
沈钰：“……你去看看吧。”
陆瑜改口，认真回答：“可以试着交往，合得来就继续在一起。”
“懂了吗？”
“懂了。”
没人会拒绝。
陆瑜目光灼灼：“如果是我先喜欢你呢？”
沈钰弯唇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