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霖问:“你是许淮的同学?”
沈钰仿佛看到一头史前怪兽在她面前跳钢管舞,一个大劈叉把她脑仁都给甩出去了。
糟糕,脑袋空空,应该是萎缩了。
沈钰愣愣地点头,灵魂已经飘出太阳系了。
沈钰看人习惯靠脸认人,刚才只注意到脸,完全没察觉许霖跟许淮穿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许淮平时常穿白色短袖和牛仔裤,看上去清爽又白净,又透着少年人身上少见的沉稳。
而许霖完全是对立面,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皮鞋,斯文中带着一股隐藏极好的桀骜。
明明五官跟许淮一模一样,眉宇间却比许淮多了几分想要掌控一切的野心。
许霖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思考自己平时是怎么跟同桌交流的,一杯冰美式很快就见底,随手丢进垃圾桶。
主动自我介绍:
“我是许淮的弟弟,许霖。”
沈钰把飘远的灵魂唤回来:“我是许淮的同学,沈钰。”
自我介绍完毕。
四目相对,两人又陷入沉默和尴尬中。
不一会,老板把豌杂端上桌。
沈钰一边拌面,一边直勾勾盯着许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还是沈钰第一次看到如此相像的兄弟,有些新奇,忍不住多看几眼,想找到有什么不同之处。
可这两人就像是复制粘贴同一张脸,除了发型衣服不一样外,一点破绽都没有。
许霖被盯得后背发凉,强调一遍:
“别看了,我真不是许淮。”
沈钰提出疑问:“你们长这么像,是双胞胎吗?”
许霖点头:“对。”
又说:“别跟许淮说我来过。”
沈钰比了一个oK的手势,埋头吃面。
怪不得长的这么像。
见沈钰没有追问什么,许霖松一口气,看一眼放在店门口的行李箱,结账走人。
许霖跟许淮的关系并不好,除了不可避免的场合,别说同屏出现,哪怕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不愿。
所以为什么许霖要大老远跑来十二中?
原因很简单。
不是为了出差,也不是为了维持虚假兄弟情,而是为了他心心爱爱的表。
价值七位数的手表。
那块表是许霖的心头爱,朱砂痣一样的存在,宝贝地不行,每天精心擦拭,不碰一点水,不晒一点太阳。
连去卫生间之前都要摘下来放进专属玻璃柜里。
然后就被许淮那个王八蛋钻了空子,许霖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回来,玻璃柜里的手表就凭空消失,里面只剩下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怪盗基德的小图案。
许霖气得嗷嗷直叫,无奈事多抽不开身,只能咬牙等了许久,一有空就马不停蹄冲过来“偷家”。
许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打车离开,步伐匆匆,怕晚一步就被许淮逮个正着。
行李箱里全是许淮家里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装得满满当当,就差把承重墙拆了装进去。
许霖拦下一辆出租车,热心的司机似乎帮忙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使劲险些把腰给闪了,竖起大拇指夸赞:
“你这箱子比女孩子的箱子还重。”
许霖连连道谢,坐进后座,手还没伸向车门,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下一秒,许淮一屁股坐下,拉上车门。
并主动打招呼:“hello,傻逼brother。”
许霖:“……”
“你真是氨基酸缩水融合。”
肽键了。
许淮笑得人畜无害:“听不懂,思密达。”
开口呛回去:
“呦,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小许总嘛,怎么还有空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溜达一圈?您老这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没吃饱贱的?”
许霖竖一个中指表达自己对许淮的思念之情,转头对司机说:
“师傅,我去机场。”
出租车匀速驶在道路上。
许淮和许霖不再吭声,各自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辆,一人坐一边,身体紧贴车门,恨不得离彼此八丈远。
司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吗?长得好像,我上车的时候差点以为大白天撞到鬼打墙了,突然冒出来个一模一样的人,给我吓一哆嗦。”
许淮应一声:“对。”
司机问出了家长们最关心的问题:“上高中了吧,成绩怎么样,考多少分?”
许淮语气淡然:“还行吧,这次没考好,才660分。”
说这话时眼睛却往许霖那边瞟。
许霖对上那道炫耀的视线,翻了个白眼:“我也才660分。”
着重强调“才”这个字。
许是双胞胎之间心灵相通的缘故,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月考期末考随堂测试,许淮和许霖的分数基本上一模一样。
周熏发现这个规律后就用谁的分数低来判断谁没有认真做题,并奖励一道自己亲手做的美味佳肴。
一口医院,两口开席的美味佳肴。
司机啧啧称奇:“嚯,你们两兄弟成绩可以啊,都是六百多分,以后绝对是清北高材生。”
“我家那两个小崽儿成绩差得要死,数学考五分零分,给我气得想一拳头锤死他们。”
“哎,还是算了,他两个还是听话,天天在家抢着做家务,成绩差点无所谓了,大不了以后考个高职大专。现在这个社会,要是没个大学文凭,以后出来找工作都不好找……”
司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自顾自念叨自己小孩,担心孩子成绩差考不上高中,又担心孩子在学校受欺负。
许淮和许霖时不时礼貌性应一句,眼睛看着车窗外,各怀心事。
到达机场,许淮看一眼许霖手里的行李箱,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抱臂站在一旁,背影落寞。
有些话堵在心里几年,始终说不出口。
许霖浑身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他俩见面只呛两句没打起来,气氛有一丝微妙。
阳光勾出两人相似的身影。
良久,久到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许霖才反应过来他们带着个箱子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样子像个傻缺,不动声色地甩甩手腕蓄力,趁许淮没注意,一巴掌拍他背上。
许淮痛呼一声,眼前划过一道黑影。
许霖抛下行李箱飞奔远去,还不忘回头比个中指嘲讽。
下一秒,左脚绊右脚原地起飞,扑通一声落地。
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啊!”
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