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黑胡子在行伍之间还是一个小小的尉官。
他那时已经快四十岁了,对于这个年纪的尉官来说,已经基本没有了上升空间。
但他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的才干不止于一个小小的尉官。
他现在难以晋升,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他的才干,而是他的相貌。
确切来说,是他的身高。
彼时的龙国,不是大革命时期的法国。
行伍军官,除了军事才干过硬外,还要有一副相貌堂堂的仪容。
而像拿破仑这种不足一米六的矮子,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仪容的。
很不幸,黑胡子就不足一米六。
他能当上尉官,已经是上级长官,格外赏识了。
此时的他,已近不惑之年,心情愈加着急,终日难解抑郁不得志的苦闷!
但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转机。
这天,他们接到上级命令,要跟奉系军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军事行动,需要他们尽快赶到奉天,与他们会合。
黑胡子的长官为了节省赶路的时间,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途经黑戈壁的近路。
黑胡子深知这黑戈壁是什么地方,便在此地动起了心思。
他在行军过程中,将他们整个团的兵力、辎重、装备以及行军路线等关键情报,悄悄暴露给了当时黑戈壁最大的一个土匪组织。
土匪组织头目获得这些情报后,将信将疑,便派遣了好几支斥候小队,进行乔装侦查,事后发现这些情报果然丝毫不差。
尤其是行军路线,他们跟踪了几天,发现简直是不差毫厘。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土匪们当然不能错过。
于是,他们悄悄在一处军队前行的必经之路,设了埋伏。
埋伏非常成功,他们准确地袭击了重装备营,把所有的火炮和重机枪都洗劫一空了。
重武器,是一个建制军队的灵魂。
丢了这些玩意,一把手也就干到头了。
于是一把手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便不再前往奉天,而是决定靠着这些兵力自立山头。
一把手的所作所为,早就在黑胡子的意料之中。
于是,他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首先偷偷利用自己的手下亲兵,散播谣言,说大帅已经知道了他们私立山头,不日就会派遣监军官来军中惩处一把手,然后重新命令新的长官,届时大家就不用在这不毛之地落草为寇了!
这种谣言,很有煽动性。
因为他们都是行伍中人,没有人愿意当土匪流寇。
等到谣言难以平息的时候,黑胡子突然带着自己亲兵,冲进了一把手的营帐,对他进行了兵谏!
他的兵谏师出有名,因为他的身旁,带着一个自称是大帅监军官的陌生人。
并且,他还手持大帅亲笔的委任状!
一把手非常怀疑,但没办法,此时众将士已经唯黑胡子是瞻!
就这样,黑胡子兵不血刃地成了这个团的一把手。
掌权后的黑胡子,立即电报大帅,诉说了前一把手的罪状,然后旁敲侧击地说明了他在军中的声望和地位。
大帅是聪明人,只能命令他为真正的一把手。
黑胡子师出有名,大权在握,很快就将队伍重整旗鼓,并替大帅打几场漂亮的仗。
大帅不在乎人才的出身,只在乎人才的能力。
而黑胡子,正是展现了这种能力。
因此,大帅对他俞加器重,并给他倾斜了大量的资源。
他的团,很快就升级成了旅。
但很快,事情又出现了变故。
大帅开始跟直系军阀交战,几场仗下来,落了下风,势力只能迅速向西北龟缩。
西北的西北是什么地方?是黑戈壁。
大帅感觉黑戈壁虽然荒芜,但是可以作为一长久的大本营,进行休养生息,然后再伺机南征。
大帅敢想敢做,立即把这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黑胡子。
黑胡子长久在西北地区作战,对黑戈壁有所了解,由他挂帅,是最佳人选。
但黑胡子知道,在黑戈壁大规模用兵,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去挽救大帅的颓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黑胡子开始大举进犯黑戈壁,他重兵在握,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新的军阀。
不过黑戈壁的土匪,并没有跟黑胡子来硬碰硬。
他们深知,就算黑戈壁所有的土匪联合起来,也打不过黑胡子的军队。
既然打不过,他们还打个球?
于是黑胡子只要一进攻土匪的巢穴,那里土匪连抵抗都不抵抗,就四处逃窜了。
几场仗下来,黑胡子非但连一个完整的土匪窝都没端掉。
反而他们自己,因为战线拉得太长,导致补给队伍被其他土匪偷袭,损失惨重。
长此以往,虽然土匪势力们各自为战,但他们就是凭借熟悉地形和环境,侵扰得黑胡子苦不堪言。
就这样,土匪们在不知不觉中,展开了以少胜多的游击战!
一年过后,黑胡子队伍最后一次出兵剿匪,但因为行动路线被人出卖给了敌对土匪,结果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黑胡子在亲兵的护卫下,拼命突围,等他逃到沙丘,亲兵全部战死。
他本人也深受重伤,可后面还有一队匪众,对他穷追不舍。
正当他悲呼我命休矣时,突然看到了一队货商。
货商队伍不属于别人,正是属于麻脸驴。
彼时,麻脸驴已经逃到黑戈壁一段时间了,并且凭借跑货盐,在黑戈壁立住了脚。
他们当时正在跑货盐赶路,忽然看到一个人从沙丘上滚了下来,于是连忙把他救了起来。
待看清此人是身受重伤的黑胡子后,麻脸驴便动起了心思。
他对黑胡子的经历了如指掌,因此,他认为此人绝对是个人才!
要是他的盐帮能有此人帮衬,绝对会风生水起。
于是,他立即和手下,将黑胡子藏在盐巴堆里,搪塞过了前来盘查的土匪。
很快,黑胡子就在麻脸驴的地盘痊愈了,正当麻脸驴想要让他加入自己盐帮时,这货却脚底抹油,逃跑了。
等麻脸驴再次见到黑胡子时,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此时,这货已经成了一个小土匪头目。
而麻脸驴现在的势力,已经占据了黑戈壁半壁江山,黑胡子这种小土匪头目,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于是便没有理会这货,任其发展。
此后,两股势力各家自扫门前雪,进水不犯河水。
黑胡子的土匪势力发展缓慢,五六年过去了,仍旧是支几十人的小队伍,而此时,黑戈壁又崛起了水子窖红柳娘。
黑胡子这个人,以及他的这支队伍,就再也没人关注了。
可就在两年前,黑胡子不知怎的,突然手里有了数不清的军火,据说,在他那里烧火的伙夫,都用汉阳造当捅火棍呢!
凭着这些军火,黑胡子疯狂吞并土匪团伙,其实力迅速崛起!
很快,他便与片子刀麻脸驴、红柳娘水子窖,并称黑戈壁三大巨头。
麻脸驴叙述到这里,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可我没想到,这黑胡子做到这种程度,还不满足,竟然开始对我和红柳娘下手!”
“他先跟红柳娘交战,让我有了一个假象,以为他是念我的救命之情,不会对我交恶。”
“但现在想想,我他妈简直比未出阁的小娘皮还天真,真他娘的是个沙雕!”
“这黑胡子,从来就是一个野心十足,贪得无厌的家伙!”
“我必须要出去!我必须要跟这家伙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麻脸驴突然站了起来,并攥起了拳头,蹦的指关节嘎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