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发展到赵佶这个年代,虽然论及财富的话,可以说是冠及整个宋朝,但是论起冗官的话,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原本按着这个朝廷的操作流程和官员实心论事的程度,想要将全部上百座州府县的精兵强将全部集中到汴梁,没有个一两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办到,甚至还会有许多州府根本就收不到调令。
可是这一次,因为赵佶对唐军的恐惧和憎恨,再加上他一心想要超越赵宋历代君王的野心,使得他对手下的臣子施加了极大了压力,甚至是公开在朝堂之上宣称,如果有哪处州府县的军马逾期未至的话,上至知州、州府,下至普通士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处以极刑。
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以那些奸臣为靠山,而那些宣旨的太监、官员平素也没有少收好处,为了自己的“钱”途,那些官员、太监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便是纷纷打马出京,向着各地狂奔而走。
做为大宋四京之一的大名府,无疑是离得非常近的,那些颁旨的太监、官员更是时不时地就要来上一趟,使得那些守城的士卒经常笑称,只要远远地瞧见捏着架子,脑袋翘的老高的,准是来颁旨的。
然则今日却是让他们大跌了一回眼镜,远远地便是可以瞧见两匹奔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起两道黄色的怒龙,又像是野马脱缰一般,向着大名府的城门疾驰而来,在士卒们惊诧的目光中,似狂飙一般卷进了城门。
“刚才那是哪家的少爷,怎地这般不要命了?”有士卒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有些后怕地问道。
“哪是什么少爷,老子瞧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经常来咱们大名府打秋风的周太监,只是这个没卵子的东西,今天怎地跑的那么快?”老成些的士卒望着城里,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
这些士卒在城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而那梁世杰接到圣旨的这一刻,心中不由得将想出这一主意的人骂得是狗血喷头,面上却还是要露出颇为舒心的笑容,再叫人取来两千两银票的同时,亦是小声地问道:“周公公,这朝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会要本府挑选精兵强将即刻赴京?”
周太监四下里看了看,悄悄地附到梁世杰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直说得梁世杰面色大变,颇为无力地坐了下来。
周太监见他这般模样,便是径自从他手中取过银票,“咱家还得要去下一家传旨,这便告辞了!”只是他还没有走出两步,便是有些迟疑地转过头去看着梁世杰,心中猛然念起这些年梁世杰对他的关照,便是又走回他的身边,小声说道,“中书大人,此次征召非同小可,当速速点起精锐前往,莫要耽误了时候,引得圣上震怒的话,怕是到时候便是太师也难以保全大人,还请大人速速决断!”说罢,朝着梁世杰微微行礼,扭头便走。
待得周太监走后,梁世杰呆坐了好半晌,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为落寞地喝道:“来人,来人啊!速速唤闻达、李成二人来见我!”
不多时,闻达、李成二人便应召而来,与往日所不同的是,二人的脸上均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却多了一份肃杀,手中亦都是拿着一根长长的布条。
二人见了梁世杰,二话不说,便是跪倒在地,梁世杰见状,心中猛地一沉,疾步走到二人跟前,语带微颤地说道:“二位都监,你们这是何意?莫不是你们已经……”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朝着梁世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齐齐解开手上的布条,露出其中寒光闪闪的刀枪,梁世杰见了,不由失声叫道:“这莫不是就是二位都监昔日成名的九阳沉沙刀和天王护心枪?”
“正是!”闻达沉声喝道,看向沉沙刀的目光中,满是回忆和温柔,伸手轻轻抚过刀面,就似摸过自己浑家的面庞一般,“这把刀曾经伴我行走天下,斩杀过不知多少成名英雄,亦是不知有多少宵小成为刀下亡魂,本以为成为都监之后,便是没有了往日的热血和激情,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再度并肩战斗,没想到……我闻达竟然还有着当年的激情……”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战意拳拳地看着梁世杰。
梁世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看着李成,李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用力地一杵自己的天王护心枪,朝着梁世杰低头一拜,口中低声嘶吼道:“还请恩官大人成全!”
“还请恩官大人成全!”
“你们……”梁世杰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他们,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猛地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便去吧!”
“多谢恩官大人成全!”二人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朝着梁世杰重重一拜,起身便欲离开之际,背后却是传来梁世杰颇为低沉的声音,“城外十里外的郊野校场,那里有我大名府最为精锐的一支兵马,你二人去那里挑选五千兵马,这是我梁世杰唯一能为二位做的,他日上得沙场,莫要坠了我大名府的名头!”
“大人放心,此番出征,末将定然奋勇杀贼,扬我大名府之威!”二人没有回头,只是那斩钉截铁般的声音却依旧传进了梁世杰的耳中。
兖州知州张叔夜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已然有了近两个时辰左右,身旁的书桌之上赫然放着一封黄色的卷轴,正是当今赵宋的天子赵佶所下的圣旨。
“爹,听说可是有着皇上的圣旨来了?”张仲熊还是一如既往的毛毛躁躁,全然不顾什么礼节,推开门便是闯了进来,“这便是皇上的圣旨吗?让我瞧瞧……”瞅见桌上的黄色卷轴,张仲熊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是朝着卷轴抓去。
“放肆!爹爹的书房,岂容你这等放肆!”张伯奋慢了一步,眼见张仲熊这般不知轻重,立时大声喝斥起来,伸手将他拉回的同时,亦是对着张叔夜一拜,“父亲大人,二弟他年幼不更事,还请父亲大人莫要责怪!”
“责怪?”张叔夜嘶哑的嗓音响起,面上颇为干涩地苦笑两声,随手拿起圣旨递给了张伯奋,“老大啊,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张伯奋有些不解地接过圣旨,展开一观之下,两只瞳孔立时一缩,面上露出惊容,“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