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桑小雨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她总是幻想突然有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拿着钱说:
美女,不就是十多万吗,拿去花吧,没有就不用还了……
现实的阳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了自己原来的单位。
桑小雨原来在一家建筑设计院工作,桑小雨感觉限制颇多,就辞职去了一家小型的家装公司。
原来的单位她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
桑小雨喜欢家装设计,也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
程伟泽的生意越来越火,人手就不足,桑小雨本打算辞职帮老公打理饭店。程伟泽说这行实在太辛苦,没日没夜不说,浪费了她设计天才。
于是桑小雨一直做她的设计师。
程伟泽准备弃小筹建高档酒店的时候,桑小雨是十分支持的,程伟泽让她彻底辞职,到酒店帮她,还给她派了一个副总的职务。
“鹿鹿小筑”就是桑小雨一人设计完成装修设计的,豪华气派之中不失轻奢简约的韵味。
装修整整用了半年时间,没想到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境况。
自从来到饭店,原来单位的同事她就很少再联系了,尤其是设计院。
挖空心思地桑小雨已然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自己亲朋好友都借了一个遍,只能在外围试试运气了。
还剩下十六万,这样的大海捞针,桑小雨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好友高中同学费家妮在她出事当天就拿了八千元给她,她说自己是一贫如洗了。
桑小雨让她拿两千算了,费家妮说那还是好姐妹吗?
费家妮问她接下来怎么办?桑小雨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费家妮试探地问她可不可以找一下江春晖?
桑小雨立刻就阻止了,费家妮不解地问“你现在还有什么高傲的资本吗?”
桑小雨说:“他对我不怀好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他?那不是羊落虎口吗?”
费家妮说:“那又怎样?就凭你?一个人背起四十万元的债务?还几年?
你一个月的工资算高的才六百,你想不吃不喝还六十年吗?”
桑小雨说:“我一辈子都六百元的工资吗?”
“六千又怎样?”费家妮问。
桑小雨沉默了,但费家妮知道,她的沉默里,没把江春晖算进去。
费家妮也不劝了,她觉得骄傲的桑小雨也只有撞了南墙才能知道,四十万,她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还不清。
桑小雨抱着必死的心情来到了设计院。
设计院已然旧貌换新颜,办公大楼也换了楼层,换的不仅是办公环境,连人员也换了不少。
桑小雨到了自己原来的设计二室的时候,除了原来的徐姐外,其他人桑小雨甚至都不认识。
徐姐是看门的大姐,今年快五十了,矮胖的身材一身赘肉,脑袋和肩膀之间几乎就没有过度,但人特别热情。
徐姐看到她也大吃一惊,问她怎么来这儿了?
桑小雨红着脸说想看看她,徐姐马上就明白了,说听说你出事了?
桑小雨点头。
徐姐问她有事?
她支支吾吾不敢说。
徐姐善解人意地说如果想借钱就算了,这里的人员调动太频繁了,再说大家过得也都一般……
说完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设计院的人,不管过得好与不好,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桑小雨的计划里,其实是没有设计院的。
桑小雨听了徐姐的话,尤其是看到设计室里好像有人往她这里张望,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原来的好友,但她们已然长期没有联系了。
桑小雨不知为什么,吓得魂都要出窍了,疯一样地跑了出去,连招呼也忘了打了。
站在门口,抚摸着心脏的位置,桑小雨觉得自己的心脏怕要扛不过自己的一惊一乍了。
正站在台阶上准备寻找新的目标的时候,设计院的白院长拾级而上,桑小雨吓得绕着他跑下了台阶,到最后一阶的时候还踏空了,把脚还崴了。
白院长轻轻喊了她一声,她好像没听见一般,一瘸一拐地跑了。
来时的决心如风一般散了,她现在的处境已然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息尚存。
剩下的十六万,桑小雨觉得没太大的指望了,家里人已被她搜刮干净,而外围人的钱,想入她的腰包是难上加难。
她本来认识的人就少,又因为不喜欢结交的性格,就算有几个原来的好朋友也因长期不联系而断了关系,现在想现用现交?好像不赶趟了。
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桑小雨只好找程伟泽的朋友帮忙。
与他们相对熟些,还是有些张不开口。可如果不开口一个月马上就到了,她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她豁出去了。
反正在家坐着也是死,还不如出去试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整整五天跑下来,还真借到了一万八。
程伟泽有几个战友,关系相当不错,当天出事他们没全来,有的是有事没在家,出了事也看望过桑小雨。
当桑小雨登门借钱的时候,有几个人磨不开面,大家一起凑了又凑,凑上了一万八千元。
桑小雨感觉天空放晴了一般,至少没白跑,还是有收获的。
这天,一个海鲜批发商找到她,两人约在一个小饭馆前,桑小雨觉得自己欠着人家的货款,人家说有事相约,她不得不赴约。
男人先她一步在饭店门口,桑小雨哪有心情吃饭,说什么也不肯进去,还问他有什么事就说,还说贷款的事到一个月的时候会有说法的。
男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她半天,说自己的七万元不急,让她不用这么苦巴巴地到处借钱。
桑小雨半信半疑,出事的时候他闹得最欢,今天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桑小雨有点摸不着头脑。
男人再次约她进屋吃饭,她坚持地制止了,男人终于犹犹豫豫压低了声音说:“做我的情人吧,那七万元我不要了。”
桑小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六十已过,儿孙满堂,快要到天堂报到的人竟然想占自己的便宜?
看桑小雨不相信的样子,男人挤出一脸的得意,还用手把两边“长长”的头发,向寸草不生的顶部支援了一下。
桑小雨不自觉地一下就笑出了声。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望着桑小雨娇好的面孔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
桑小雨冲着他说:“别做梦了,差你的七万一分也不会少……”
桑小雨风一样飘走了,男人望着桑小雨的背影,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了许多难听的脏话。
桑小雨转身过了马路,发现一名警察冲着她摆手,桑小雨的心好像过山车一样打了一个转,她急忙跑到警察前面,边跑边说:“我错了,我错了。”
桑小雨以为自己是刚才过马路的时候闯了红灯,因为她才看清,面前的警察是交警。
警察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说你没病吧你,我纠正别人违章,你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桑小雨一回头,发现一个人早就把车子停在了自己的后面,正开车门拿本往警察身边跑呢。
桑小雨这才明白人家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