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从明诗的屋里走了出来,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一团暗芒闪了一下,旋即消失无踪了。那钻溜消失的地方,正是重修那间上了锁的屋子,那个小男婴还藏在里面。
阿猫心下一惊,赶忙跑到门边,也顾不得那门上挂的锁,一脚踹开了门,借着身后微弱的光芒,一眼瞧见小男婴身边旋转漂浮的一团鬼魅东西,正是在众魔殿有过交际的恶魔之灵。
小男婴正在挣扎,三个模样狰狞的恶魔仆役拽不走他,这时候恶魔之灵居然护起小男婴,跟那三个恶魔仆役缠斗。
小男婴举目瞧见了阿猫,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伸手要阿猫来抱。
接连发出“啊啊”的叫声。
阿猫赶忙跑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小男婴抱了起来,他先前应该是藏在床板底下的,这个时候床铺板子早已被掀翻了,三个恶魔仆役就是站在床铺旁边的位置,挨着那边窗户的距离也很近,那恶魔之灵短暂地阻拦了三个恶魔仆役抢孩子的恶劣行径。
隔壁殿,重修跟傅银也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匆匆赶了过来。
三个恶魔仆役彼此面面相觑,身体周围的魔法波动荡漾,身形隐隐约约的朦胧化起来。其中一个恶魔仆役还对傅银的方向,打了招呼,“旧主,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留神自己的安全。”
话音落下,三个恶魔仆役消失无踪。
重修从阿猫怀里接过孩子,举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大碍以后,重修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又紧抱住孩子,将额头贴着孩子的额头,庆幸道:“还好你没事!”
傅银却是将目光紧盯着那团散发暗芒的恶魔之灵的存在。
众魔殿被困住当活祭品祭献给恶魔之灵事情,记忆起来,就好像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事情。
傅银脸色很难看,“有这东西在,麻烦就不会少了。”
阿猫知道傅银的意思。
眼下的名望城正是多事之秋,所有可以威胁到他们二人性命的人,都在质疑傅银的真实身份。这恶魔之灵又是嗜好折磨人的,跟他有过纠缠最深的,除了小男婴,就要数他了。
二人沮丧至极。
重修从一阵庆幸中醒过神,看着二人,忽然说道:“这东西,跟着我家孩子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小婴孩也在“啊啊”的叫着,好像也在附和着重修的话。
那团恶魔之灵漂浮在上空,身形若隐若现,看起来就有些无害又良善的感觉了。
傅银加重语气问道:“一段日子,是多久了?”
重修想了想,有些记不清了,“前边出现的次数是偶尔会出现,那时候我想防备,看着它没有伤害我家孩子的意思,又经常眨眼间就消失了,就没有告诉你们;昨天它是在的,今天也在,都陪着我家的孩子玩耍。我家孩子也很喜欢它。”
重修有些想要让傅银跟阿猫把这奇怪的恶魔之灵留下,瞧见二人神色间的惶恐,重修只得委婉的表达了自家孩子喜欢恶魔之灵的意思。
傅银看向身旁的阿猫,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个眼神。
“看来苍鹰暂时是已经不需要这个肉身了。”傅银说道。
“什么缘故?”重修又是惊喜又是慌张道。
“恶魔之灵是纠缠着他的,除非他换了新的一副身体。”傅银解释道。
“那你怎么说是暂时?”重修又问道。
“苍鹰的换命术是一轮回跟着一轮回的,等到他这次占用的身体生命耗尽了,才能施展换命术。”傅银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
重修眯起眼睛,眼底尽是一片不安,“既然他不需要了,那刚刚三个模样狰狞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那是恶魔仆役。”傅银答道,“至于他们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重修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同她自己一样,对此事无解了。
气氛僵冷了下来。
傅银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去休息,你这边有恶魔之灵守着,应该是没多大事的;要是恶魔仆役再出现,你别慌张,扯嗓子喊一声,我们就会立刻赶过来的。”
重修闷闷地点了点头。
搂抱着怀里的孩子,垂低的眼睫,眸底的神色黯淡一片。
等到二人并肩走远了,重修才抬起眼眸,目光直直的望着傅银的背影,其实,她心里是恐惧的,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她望了望不远处的悬浮着的恶魔之灵,又敛了视野,看了看怀里的小婴儿,心里的恐慌感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夜很长。
重修抱着小婴儿,睡得并不踏实,恍惚间总是会梦到那几段生存在光线黝黑世界里的朦胧记忆。
小婴儿伸出小手,抚摸了一下不远处的恶魔之灵,过了一会儿,那团恶魔之灵悬浮在重修头顶上方几寸高处,肉眼可见的吸食着重修身上的隐晦之气,小婴儿脸上的笑容甜美起来,搂抱着小婴儿睡着的重修也渐渐地从噩梦中脱离了出来,虽然还感觉身处在那几段生存在光线黝黑世界里的朦胧记忆场景中,但是那份不安恐惧的感觉,却明显淡却了,她有了一种勇气去面对。
——
阿猫躺在床铺上,枕着交叠在一处的手,侧着身看着一回来就盘腿开始修炼魔法的傅银。
趁着傅银还没有开始修炼,阿猫找他问话:“讨论出办法了吗?”
知道阿猫问的是河神那桩事。
傅银思忖着,摇头道:“这事情,我若是去掺和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名望城。重修要是去掺和了,无异于带着孩子去黑暗王朝自投罗网。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任由着阿和去行动了,希望他不要太莽撞行事了。”
阿猫咧嘴笑,眼里缀满了繁星点点,“你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名望城?”
“嗯,不放心。”
“我重要?还是河神重要?”阿猫撑起了手肘,一脸认真地问道。
傅银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问题是毫无悬念的,只觉得阿猫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傻。
“自然是你重要了。”傅银道,“像今日这种傻问题,就不要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