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完。
进到客厅的时候,正好听到西米尔有意的跟老太太提及:“琪妹儿年龄也不小了,在我们乡下这个时候,都开始给女孩子物色好的婆家,将来年龄一到,就嫁过去。”
老太太听了,眼睛落向了走进来的阿修跟阿猫。
阿猫是不用她烦恼了,她自个儿大胆,往家里领回来一个喜欢的男孩,早先就同她说好,年龄一到,她是要跟那个叫阿银的失忆男孩成婚的。
烦恼的只剩下了,阿修。
“阿修,你怎么看?”老太太喊住阿修,后者本打算充耳不闻,走回房间的,被点到了名字,阿修停住脚步,思索了片刻,“这事,蛮好的。”
什么蛮好的?
老太太跟西米尔两人都是愣住了。
是替琪妹儿去物色乡下人家的事,蛮好的吗?
老太太跟西米尔同时生出这个疑惑。
阿修却没有想给他们解惑的意思,迈开步子往楼梯拾阶而上,与楼上下来的琪妹儿,正好碰上面,“阿修。”琪妹儿主动唤了他一声,打了声招呼,阿修点点头,目光掠过她脸上,一掠即逝,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漠的神色宛如瞧见的都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再三逾越了界限,再三的消耗了感情。
阿修便已在不知不觉中,抚平了胸间的创伤,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这般把一份他看重的感情,重重拿起,任她利用,任她挑唆,都无怨无悔,忽然有一天,消耗了所有的情感,就这般的,如同羽毛落地,毫无声响的轻飘飘落了地,疼么?羽毛似乎没有感情,哪来的知觉?
阿修与她错身而过,拾阶而上。
琪妹儿眼泪一瞬间落个不停,抬手任她如何擦拭,都擦不干,泪睫颤抖,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落了地,迎面上来的阿猫有些不忍心看她,错身而过,被她轻轻地哽咽声音道:“我后悔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
阿猫看了她一眼,泪痕布满脸颊,她恍惚间想起从前的自己,像是踩入了沼泽地,任她越挣扎,显得越深,那种可怕又无助地感觉,如今午夜梦回时分,她还能被吓着惊醒过来,迷惘看四周围,直到想起这一世已经重来过,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等你变得更强的时候,或许又有机会,得到命运眷顾,重新改变。”阿猫又说了一句。
她不知道琪妹儿有没有听到,只觉得她的哭声压抑中有一丝绝望。
楼底下的西米尔跟老太太面面相觑。
年岁大一些,见过的人情世故也多了多,老太太对西米尔叹息道:“这缘分的事情,强求不来。”
西米尔的心思,老太太又怎么会看不透?好意陪着他在这客厅门旁边,演了一出戏,为了阿修跟琪妹儿,但是阿修却浑然不在意了。
“老太太,叨唠您歇息了。”西米尔也感慨一声,“我妹子不懂事,过几日,我把她安排回科纳城,给老太太你们在那科纳城的房子里打扫卫生,再过几年,就找个好人家,给她嫁出去。”
老太太点点头:“也不要委屈了琪妹儿,她是个好孩子。”
西米尔送着老太太回屋,送至门旁,这才又折返到了琪妹儿身边,她哭得伤心,蹲坐在台阶上,埋在曲起的膝弯,嘤嘤哭泣。西米尔又气又心疼:“现在哭有什么用?”
琪妹儿没有回应,哭得伤神,连回应的精力都没了。
西米尔道:“这事就过了,过几日,你回去科纳城,别再胡闹了,好好照看着那房子,好好照顾爸妈跟米弟儿,过几年,嫁出去,也能风风光光的。”
“我还在这名望城魔法学院上学。”琪妹儿哽咽道。
她却不敢抬眸,去正视西米尔的双眸。
西米尔道:“仓净有本事给你转到名望城魔法学院,也肯定有办法把你弄回科纳城魔法学院,总不叫你每日在这房子走来走去,把麻烦闯得越来越多。”
“让我多待几年吧?”琪妹儿抬起泪痕遍布的脸颊,哀求的语气道。
西米尔摇头。
“老太太她们没有说什么,我却觉得心底难受,这丢人,丢到祖宗面上去了。”西米尔痛惜道。
琪妹儿垂泪沉默。
西米尔道:“以后,你别再奢想阿修少爷了。”
从来都是叫阿修,今日加了尊称“少爷”,琪妹儿心颤抖了一下,怔怔的凝眸含泪注视着西米尔,半晌,低低道:“大哥,我舍不得。”
“那当初又怎么不懂得去珍惜?”西米尔气愤不已。
一家人都看重阿修那忠厚本分的性子,是个可以依靠终生的好人选,偏偏琪妹儿觉得对方,好哄骗,还曾私底下悄悄说一句,阿修蠢呗,我怎么能看上他啊?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那时候西米尔就已经再三训斥警告她一顿了,如今真的应了,她却方才如梦初醒。
西米尔摇了摇头,有些心酸,有些无奈,站起身朝着自己房里走去。
琪妹儿哭的伤心,竟忽然昏厥过去,从所坐的那一阶台阶滚落下去,摔倒了最底层平地上,瘫软不动了。巨响声,引得所有快有入睡的人一激灵,西米尔第一个出来查看,就看到了琪妹儿瘫软在地上,动也不动,吓得他抱起琪妹儿,拔腿就朝着阿猫的房间门跑去。
路过了阿修的屋子。
阿修也是被巨响声吵到,开门,正好撞见西米尔抱着琪妹儿匆匆跑过去。
想到琪妹儿往日的机灵狡猾,阿修浮现的一丝担忧,很快就消散了。他抬起手,又重新将屋门给关上了,甚至连问一句琪妹儿怎么昏倒了的关心,都吝啬的不肯给。
门打开了。
阿猫半跪在地上,将光魔法力量施展在昏迷的琪妹儿身上。
她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在光魔法柔和的光芒治愈下,琪妹儿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在四周围逡巡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又黯然伤神的闭上了眼睛,几滴泪珠从眼角滚落,她仍躺在地上,西米尔将她横抱了起来,跟阿猫道了谢,抱着琪妹儿离开。
阿猫久久地驻足望着。
长长的走廊,那扇住着阿修的屋子,门依旧紧紧的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