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印王伤的很重。
昏倒在洞口,殷红的血液在他匍匐倒下的地方晕染散开。
有阴冷的风流从逼仄的甬道刮出,卷带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傅银不适应的立刻拉开了数米的距离,脸上、裸露的肌肤上,都浮现了丝丝的血纹,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了癫狂的躁动,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压下狂躁感,可空气之中的血气味道依旧浓郁,令他心跳擂动乱了节拍。
阿猫第一时间跑向了鬼印王身边,他实在太沉了。
“阿银,过来搭把手……”阿猫说道,这才发现傅银隔着他们所在数米之外,样子看起来十分不舒服,她才这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有些浓郁,她咬着牙,使劲地拽着死沉死沉的鬼印王往外移动。
意识崩溃边缘的鬼印王强撑着睁开眼睛,他实在痛苦极了,眼睛勉强也只能半撑着,透过眼缝,他看到费劲拽着他两只胳膊往外的丑陋脸庞,想了很久,才想起这张脸的女主人。
“洞里养的不是恶魔,是怪物。”鬼印王无力地说道。
“究竟什么怪物,能把你伤成这样?”阿猫恼怒道。
暴露在阳光底下,鬼印王裸露的肌肤伤痕累累,没一处完好的肌肤,更刺眼的是有几处伤患深可见骨,骇然至极。细细密密的伤口,像是爪子抓的,又像是被细细的牙齿啃咬的,他身上宽大的黑底红色花纹的袍子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她拖拽他从甬道到草坪地上仅仅十来步的路程,就已经拽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身上,看样子是布满了伤痕了。
果然,阿猫提起他的袖口,两条手臂上也是同样的细细密密的伤口,裸露的脖颈也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能伤他到这种地步的怪物,不敢想象究竟会是多强的怪物,幸好这种情况下,鬼印王还能保存一条性命出来,阿猫双手掐诀变化,释放体内所有的光魔法力量,柔和的治愈光芒笼罩住了鬼印王,他的伤实在太重了,纵然阿猫全力以赴,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依旧缓慢的令人心急气躁。
“没有你这回治愈,我熬不过今天。”鬼印王勾唇笑了笑,笑容并没有达到眼底,漂亮的挑花眼闪烁一抹郁色,“只叹有生之年,不能找到我的爱妻下落了。”
阿猫施展着光魔法力量,全神贯注的她,根本无暇回应鬼印王。
“这蔷薇大陆,很快就要大乱了。”鬼印王颇多感慨。
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极为缓慢,每一处伤患口都像是有无数条虫蚁爬过,又痒又疼,鬼印王额头上已经浸出了许多的冷汗,他眼睛转向了一抹蓝天白云,“究竟当年是什么人盗取了我的记忆?”
阿猫依旧无法回应鬼印王。
她释放了所有的光魔法力量,但她的修为比鬼印王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全力以赴也仅仅让他修复了大部分的伤口愈合结痂,若想要完全平复伤疤,甚至是治愈他体内的重伤,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满满的施展光魔法力量治愈,他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的时刻,只是他始终都在强撑着不昏睡过去。
鬼印王的性子有些倔。
阿猫魔法力量消耗殆尽,周身的魔法力瞬间溃散,虚脱一般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心底有悲伤翻滚而出。当初施展秘法将身体寄宿于水晶石开始,鬼印王所有的力量就停止了增长,他每在水晶石空间一天,就会消耗大量的魔法力,以他原来的修为至少能撑个五十年,眼下,看样子不过一年了。
“我没关系的,只是想有生之年可以找到爱妻。”
鬼印王伸手摸了摸始终低着头的阿猫头发,话音落下后,消散在空气中,匿入了水晶石。
所有找寻鬼印王爱妻的线索,都像是在圣地这地方断了。
如今唯一能下手查的,只能跟着仓净那边的线索追着蛛丝马迹查下去了。仓净曾说过鬼印王的爱妻可能还活着,或许他还有办法继续找下去。
悬在阿猫心头的重石依旧沉甸甸,她的所思量之事,依旧不能缓解悲痛。
空气之中弥散的血腥气味过了很久,还是那般腥气。
地上拖曳出来的血迹,甬道洞口的一滩血迹,刚刚鬼印王平躺的地方也留有一滩血迹……
阿猫抬眸,往先前那处地方望去,已经看不到傅银的身影,四周围也找不到傅银的身影。大片的阳光洒落在她周边的草坪上,几棵树外围也被炽热的阳光烘晒着,只有几棵抱团生长的古老大树遮天蔽日,阿猫站起身,朝着那边方向寻了过去,果然就在几棵抱团生长的大树旁边,看到了躺坐在树干旁的傅银。
他脸上脖颈间的血纹没有褪去的迹象,像是很疲惫,他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
阿猫站在原地,犹豫着,没有走过去惊扰他的睡眠。
她的魔法力量已经在救治鬼印王的时候消耗尽了,一丁点的光魔法都无法再聚集施展出来,她无法缓解傅银的痛楚。看他躺坐在树旁,像是能舒服一点儿,她便也寻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下,托腮一直眺望着傅银所躺坐的方向。
傅银对血的痴迷,似乎比从前更严重了,至少从前傅银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这种症状。
阿猫从水晶石中祭出了那包布条包着的一粒药丸子,铁腥气混合着馥郁的药香气,这味道实在有些难闻,但那边嗅觉异于常人的傅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阿猫所在。
目光定格在那粒被她指腹捏着的白色药丸子,他咽了咽唾沫,又闭上了眼睛强忍着对药丸的渴望。
阿猫留意到那边傅银的异样,心疼的揪了起来,忍不住出声问道:“阿银,是不是每回服用了这血祭丸,你的症状才会缓解,到了下一回,你的症状便会更严重了?”
这短短的一日功夫,她便见他因为血的刺激发作了两回,看起来一次比一次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