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些都是什么菜?”
凤鸾指着其中有些黑红的一道菜,道:“这是糖醋排骨,虽然好像有点焦了,但应该还能吃,沈钰哥哥你尝尝看。”
沈钰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这是……糖醋排骨?
可这排骨连个排骨的外形都没有,这东西吃了真的不会死人么?
可看着凤鸾激动地样子,沈钰只好咬了咬牙,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这东西果然……难吃极了。
入口不仅一股浓烈的糊味,还咸的要死。
沈钰皱了皱眉,还是将那一块排骨吃了,吐出一块骨头,道:“阿鸾,你是不是把盐当成糖放进去了?”
凤鸾摇摇头,单手靠在桌子上,扶着自己的脸颊,一副看戏的模样,道:“没有啊,我是故意放很多盐的。”
“故……故意的,为何要故意多放盐?”
沈钰着实不解。
凤鸾却无所谓道:“你不是嫌我做的东西难吃么?反正怎么样都会难吃,还不如做的更难吃些。”
这话怎么听起来毫无逻辑啊?
沈钰连忙道歉:“不是的,阿鸾,我并非是嫌弃你做的东西,只是……”
他只是不出来,因为此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嫌弃她做的东西。
凤鸾又道:“罢了罢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这道菜是惩罚你的,其他的我都没有故意做难吃,你在尝尝看。”
沈钰看着那一道道黑乎乎的菜,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一道下手,思索了半天,他终于夹起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进嘴巴里。
倒不难吃,只是卖相看着实在是丑了些,但还算是能吃的。
沈钰连忙吹捧起来,道:“阿鸾,你的手艺有所长进了,这道菜做的还不错。”
说着他便又尝了尝其他的几道菜,果然虽说不上多好吃,但至少也是普通的味道。
不出众也不难吃。
这样的结果已经叫沈钰很是满足了。
毕竟这桌子上的东西看起来,可真是……叫人难以下咽。
凤鸾瞧见他没再表现出难吃的样子,便也没有那般生气了。
吃过了饭,凤鸾便道:“以后不准再说我做的东西难吃了,知道了么?”
他原本也没有这么说啊,只是无意中好像表现出了这个意思,但确实没有说出口的。
沈钰只能点点头,道:“我不会了,今日还能做些什么?”
凤鸾收起桌子上的碗筷,道:“你想做什么?”
他捏着下巴,细细的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渴求的。
沈钰的毕生追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凤鸾。
如今跟凤鸾在一处,沈钰每日都希望瞧见凤鸾的笑脸,那便满足了。
要是问他想做什么,倒是说不出什么来。
沈钰思索了许久,终于想起一件,道:“今日气氛正好,不如阿鸾为我准备一顿浪漫的晚餐,我们在院子的凉亭里,赏月吃饭如何?”
凉亭里?
凤鸾忽的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苏橙,在院子的凉亭里和萧岚薛晨一起喝了酒,便醉了。
醉酒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睡到了沈钰的屋子里,至今仍然是个谜。
凤鸾道:“可以倒是可以,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事,当年在天宫的时候,有一回我在你屋子里醒过来,那回你还说要我赔你被褥的,你记得么?”
有关凤鸾的事情,沈钰一间也没有忘记,他点点头,笑道:“记得,好像某人还欠了我三百两银子,到如今也没有还给我呢。”
听了这个,凤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后来不是……情况复杂么?
事实上,凤鸾心里清楚的很,当年她也跟儿就没想着要还沈钰的钱,毕竟那么多钱,她根本就拿不出来的。
凤鸾嘀咕道:“我人都给你了,你竟还惦记着那三百两,难不成我还抵不过区区三百两银子不成?”
她说得很小声,可还是完全落进了沈钰的耳朵里。
沈钰笑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夫人自然不止值三百两银子,这事倒是我赚了。”
凤鸾听了这话,才满意的勾起唇角,道:“你就每日偷着乐吧,娶了我这么好的妻子,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沈钰抱住她,道:“那是自然。”
凤鸾又想起方才没有问完的事情,道:“别打断我,你仔细跟我说说,那日我醉了,怎么去了你的房间,我可从未去过的。”
沈钰笑道:“我那日在比武场练剑,忽的有人从身后出现,我转身便发现是你了。你这人醉了酒,还吵着闹着要萧岚给你倒水,原本我应该将你丢在那里自己回去的。若非是瞧着你……可怜,我绝不会帮你的。”
听到他说话顿了顿,凤鸾便笑道:“真的只是因为瞧着我可怜么?沈钰哥哥可要说实话,难道那时候沈钰哥哥便对我存了什么心思?”
沈钰瞪她一眼,道:“我可没对你有什么心思,你别忘了,你当时可还是个男子呢。”
这话倒是没错,当时沈钰虽然对苏橙也有些许好感,可因为他以为苏橙真的是个男子,便一直对她存了几分芥蒂。
凤鸾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便当是这样的吧,你继续说下去。”
沈钰继续道:“你说你不知晓我的屋子在哪里,我自然也是不知道你的,只能带你回我屋里去喝水。可你这人实在是厚颜无耻,给你喝了水,你却躺在我床榻上,要睡觉了。”
这一点凤鸾虽然记得,可倒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
年少的时候,有一回在飘雪阁的家宴上,她喝了些酒,便有些云里雾里的。
宴席散了之后,她竟然趁着萧岚睡着了,将他的头发剃了一半。
说起为何剃了一半,其实她是打算全部剃掉的,可剃到一半的时候,萧岚突然醒过来了。
苏橙就那么看着萧岚傻呵呵的笑着。
萧岚被她的怪笑吓了一跳,可更令他惊讶的是,苏橙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头发,那头发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
他吓坏了,连忙摸向自己的头顶,那光滑的触感几乎要将萧岚逼疯了。
“苏橙,你做了什么?”
萧岚大吼起来。
他一面吼一面起身夺下苏橙手里的剃刀,扔了出去,道:“你……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一回真的是把萧岚给气坏了,可苏橙还醉着酒,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是瞧见他起身了,她倒是打了个哈欠,躺到萧岚床榻上睡着了。
第二日,苏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萧岚的床榻上,而萧岚正带着个帽子,躺在地上的褥子上。
她起身踹了一脚萧岚,道:“萧岚醒醒,我怎么在你屋子里?”
头上的疼痛叫苏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萧岚则是打了个哈欠醒来,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苏橙有些不明所以,伸手便去抓他的帽子,道:“你干嘛大热天带个帽子,怪死了,快摘下来。”
萧岚一个灵活的闪身,连忙躲开了那人的魔爪。
他还是没有例苏橙,只是提着她的后领,将人丢了出去。
苏橙有些莫名其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萧岚都没跟她说过话,自然帽子也没有摘下来过。
直到半个月后,她主动跟萧岚道歉,求了饶,那人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当时苏橙还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
凤鸾忽的想起了当时萧岚见她笑了时的那张凶恶的脸,好像恨不得痛扁她一顿一般。
沈钰见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便道:“怎么了,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竟然笑的这样开心?”
凤鸾怕她曾睡过萧岚屋子的事情,被沈钰知晓了,哪怕是又要闹翻了天,干脆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沈钰哥哥被我抢了床榻的可怜模样,自然觉得有些好笑的。”
沈钰叹了口气,道:“真是没心没肺,我见你躺下了,扯了你几回,你都不肯动弹,我便也只能由着你了。可你这人实在是太不地道,到了半夜竟然还……吐在了我的被褥上,实在是气死我了。
你也知道我有些洁癖,如何能受得了旁人吐在我被褥上,我可真真是要晕过去了。”
凤鸾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没想到我还有能逼疯沈钰哥哥的时候,真是太有趣了。”
沈钰道:“你呀你,若是换成旁人,我怕是要杀了这人泄愤呢。”
凤鸾又笑了一会儿,便道:“你瞧,你瞧,我就说你当时便喜欢我了,你还不承认?”
沈钰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道:“夫人说的是,可能那时候我便喜欢夫人了,只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凤鸾欢喜极了,抱着沈钰不肯松手。
良久,凤鸾才记起方才沈钰说过的话,这往事真是不可追忆,一想起来就说个没完没了,险些把要紧的事情给耽搁了。
凤鸾松开沈钰,道:“你今晚想跟我月下谈心,但我也知晓自己厨艺不好,恐辜负了这月色,故而今晚你来做菜,我出去买些酒水回来。”
沈钰愣了愣,拉住正要起身的那人,道:“你还要喝酒?”
凤鸾站起一般,此刻居高临下的瞧着那人,甚是可爱。
她忍不住俯身吻吻他的额头,道:“不是我要喝,是我们一起喝。”
沈钰暗了暗眸子,道:“我不能喝酒的,天知道我吃醉了酒又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是不要的好。”
她知晓沈钰又想起了在月华台时的那桩事,那也是沈钰头一回喝醉吧。
自己醉了,又做了那样的事。
便是换成她,怕是也不敢再碰酒水了。
可凤鸾不愿让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负担,便笑笑道:“沈钰哥哥不是你自己答应的,要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么?怎么此刻又要反悔么?
况且当时是有一些外界因素引起的,说起来也有我的些许不是,若非我执意不肯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你听,怕是你也不至于醋到那个地步。”
沈钰摇摇头,拉着她手臂的手指也微微松开了,缓缓垂了下来。
“我知晓你当时是怕我命格受影响,会死于非命。”
凤鸾见他手垂了下去,便再次拉起来,放在自己腰间,道:“你又要开始内疚了么?我可不喜欢身边人每日都是一张苦瓜脸,看久了难免要生出厌烦的,要是沈钰哥哥一直笑着,那倒是能长长久久。”
沈钰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微微红了,瞧上去简直是一副落魄美人的模样,叫人心疼,又叫人……忍不住想欺负。
“我知道了。”
沈钰低声道,一双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凤鸾。
凤鸾揉了揉他的长发,道:“那就烦请沈钰哥哥休息片刻,稍后还要做饭菜呢,我先出去买些东西回来,乖乖等我。”
那人乖巧的点点头。
凤鸾走了没多久,沈钰便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他以为凤鸾是忘了带银钱,便连忙掏出钱袋,起身去开门。
可门一开,沈钰却有些惊住了,门外那人不是凤鸾,而是……萧萧?
多亏了沈钰惊人的记忆力,否则这样一个无甚紧要的人物,怕是早就被人遗忘了。
这人曾经唆使虎妖对凤鸾下毒,害的凤鸾失了修为,还险些被人欺凌,如今竟然敢出现在这里?
沈钰皱了皱眉,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天宫并非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入口处的乾坤镜,能照出一切妖兽,不容他们进入,这个萧萧到底是怎么来的?
萧萧想要抱住沈钰,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沈钰化出剑来,反手将萧萧击倒在地上。
“当年之事,阿鸾已经对你施了惩戒,你应当迷途知返,专心修行,前尘往事我也不再计较,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萧萧大哭了起来,道:“沈钰公子,你为何到如今还要跟那个女人纠缠,你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我的羞辱,简直惨无人道。”
沈钰丝毫没有同情她,反而冷笑道:“这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