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的耳力不错,他听到了这呼啸而来的声音,顿时受了惊吓,面上一红,本能的推了推凤鸾。
可那人怎么会轻易就放过他,自然是对旁的不管不顾,只是专心致志的踮脚亲他。
待看清,远处奔跑过来的人是李云霄之后,沈钰更是一把便将凤鸾推开了。
他面上不由得红了起来。
凤鸾却被他推得有些生气,这人从未这样过的,怎么今日这样反常?
她回头看去,只见趴在地上的李云霄,正急切的看着他二人。
凤鸾顿时觉得沈钰方才确实推得好。
被自己人瞧见这般场面,确实是有些尴尬,便是面皮厚如凤鸾这样的,也不由得面上一热。
李云霄缓缓直立起身子,道:“青青……青青……她生……生病了。”
听了这句话,凤鸾便是连尴尬也顾不上了,一个闪身上前噶,扯住李云霄的衣领,恶狠狠道:“生病?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云霄不过是个野兽思维,也不懂得避讳,便想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沈钰见状,连忙打断他,道:“阿鸾,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看看青青怎么样了,才是正道。”
凤鸾听这话有理,便连忙点了点头,提上李云霄瞬移回到客栈。
此刻,叶青青正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为被子里微微露出来半点的皮肤,也是红红紫紫,不堪入目。
到了此刻,凤鸾若是再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那可真真是傻子了。
她想起了今早自己要用往生镜看叶青青的时候,沈钰的百般阻挠,心中便有了些盘算。
原来沈钰也知晓了这事?
难怪他要做那些奇怪的事。
凤鸾回头看了一眼沈钰,只见那人早就因为叶青青微微露出来的手臂,转过身去了。
此时,也不好去怪罪沈钰,凤鸾连忙给叶青青切了切脉,又抚了抚她的额头,发现她只是发烧了。
她刚想开口,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打住,摇了摇头。
果然,她的这个反应引起了在一旁着急的李云霄,他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青青……青青是不是生了……重病?”
凤鸾连忙假装气愤,道:“都是你把她害成这样,你还敢问?”
李云霄眸子暗了下来,眼睛里隐隐含着些泪珠儿。
“都是我不好,都……都是我……”
见他这样懊悔,凤鸾便决定要加深一下李云霄的懊悔,她只是除了叶青青身上的痛感,却没有去治疗她的风寒。
这样也好,能叫李云霄心中生愧,那日后便会待青青更好一些。
临走时,凤鸾还给李云霄一瓶药膏,道:“涂在她伤口处,很快便会好的。”
李云霄愣了愣,他方才还抱过叶青青,她身上哪里有什么伤口?
可既然‘阿姐’这般说,必然是有道理的,他只能点头。
凤鸾和沈钰离开房间,沈钰道:“还要继续回去么?”
凤鸾没说话,只是将沈钰拖回房间去,反手将门关上,沈钰便被她按在门上。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沈钰不是傻子,知道她问得是什么意思。
他眸子颤了颤,点了点头。
凤鸾挑起眉头,道:“没想到啊,沈钰,你竟还是个偷窥狂?”
这话可着实是冤枉了沈钰,他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偷窥,只是……只是……”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脸颊。
凤鸾气鼓鼓道:“只是?只是什么?”
沈钰叹了口气,只好如实回答道:“好罢,我昨晚将鱼汤端进来的时候,听到了……听到了声音。”
听了这话,凤鸾才明白昨日那人为何在她喝鱼汤的时候,咳嗽了好几次,原来就是为了掩盖那声音不成?
想着沈钰的良苦用心,凤鸾不由得笑出了声。
“沈钰哥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你不告诉我,是怕我阻止不成?”
阻止是一方面,可依照沈钰对她的了解,既然叶青青喜欢李云霄,她应当也不会在这等时候打搅的。
可他怕日后凤鸾瞧见二人会觉得尴尬。
这一点凤鸾也是有所考虑的,可此时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地了。
其实,若是今早沈钰没有阻止她看往生镜,她若是瞧见这一幕,怕是要气个半死的。
可因为沈钰这一折腾,她这一日都在想沈钰是不是要变心了。
故而在竹林的时候,她又跟他吵了一架,沈钰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凤鸾才凶狠的亲吻他的。
经过这事儿,凤鸾心中明白沈钰的行径可疑都是有原因的,她便也放心下来。
因此,也没那个心思去生叶青青和李云霄的那桩气。
凤鸾一把搂住沈钰的脖子,道:“以后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别做哪些古怪的事情,叫我担心一整日,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那人连忙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她,道:“怎么会?”
凤鸾鼓了鼓腮帮子,道:“我娘亲说的,她以前总跟我说,男人最是喜新厌旧的,便是端庄尊贵如我父君那般的,也是一样。
从前,我父君追求我娘亲的时候,也是热烈的,疯狂的。可后来,慢慢的,时间便消磨了这种热烈和疯狂,他开始很少陪伴我娘亲。
那时候还好有我在,我很喜欢我娘亲,她才不至于孤单。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若是有一日你不要我,我想圆圆怕是也会跟你一起离开我。
我知道我平日里骄纵惯了的,可我……可我……”
可我也害怕孤单啊。
沈钰连忙道:“不会的,阿鸾,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圆圆也不会的。你大概都不知道罢,有好几次,圆圆悄悄跟我说,他有多喜欢他娘亲,我虽知道他是你我的孩子,可我听了心中也不免酸涩。
说来好笑,我总觉得那孩子要跟我争宠一般,我也会担心的。可是,阿鸾,我绝不会离开你的,圆圆也不会,你不要有那些负担。
这世上的人,并非都如你父君和你娘亲那般,还有一些男子是专情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没有遇上你的每一世都孤独至死。”
凤鸾咬了咬嘴唇,道:“你真的这样想?”
沈钰抚着她的头发,点点头。
“阿鸾,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不光是你,我也会时常有不安心的感觉,有时候会担心你喜欢上别的男子,有时候会担心你腻烦了我。”
凤鸾小声嘀咕道:“我才不会呢。”
沈钰笑道:“是啊,我的阿鸾才不会这样呢,同样的,我也不会的,阿鸾。虽然我不知道神族的婚姻爱情是如何的,可我们凡人,更多的还是专情的。
像我爹爹和娘亲就是恩爱的一对。那个太远,说些近的,你看薛晨夫妇,不是也恩爱极了?”
凤鸾听到薛晨便心中生出悔意,她摇了摇头,道:“薛晨夫妇,并非你想的那般,他们之间也是有苦衷的。”
沈钰不明所以,他还曾借由薛晨夫妇转世为人,他不明白凤鸾为何会这般说,明明在他眼里,他们二人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他忘了,原本一对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便是一种奇怪的相处模式。
若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这倒还有情可原,可新婚的夫妇如此,便是不对了。
凤鸾无奈,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给沈钰听。
他听得几乎愣住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薛晨是为了帮凤鸾才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成了婚,为的只是还当年苏橙的情。
沈钰其实早该猜到的,当年苏橙和薛晨最后闹成那般模样,怎么可能还能这般和平相处。
虽然他知晓凤鸾心中并不痛恨薛晨,可背叛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无法磨灭。
这一点沈钰深有体会。
听了这番话,沈钰不由得心里又觉得有些堵了。
他想起了以前在天宫时苏橙总跟薛晨勾肩搭背,时不时的还要说几句,‘喜欢薛晨’之类的话。
后来,薛晨又为她做了这么多,实在是……叫人不爽。
沈钰原本是觉得,薛晨都娶妻生子了,倒是没什么威胁可言,可今日知晓他连成婚都是为了凤鸾,他便气的牙痒痒的。
凤鸾见他好像不是很高兴,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沈钰哥哥,你怎么了?”
沈钰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前因,心中有些……有些惊讶罢了。”
又开始结巴了。
凤鸾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毕竟这是他种下的因,自然该承受相应的果。况且此事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原本我是不愿意的,但他为了表示决心,来寻我之时,已经是娶了妻子的,我只能答应。
或许,那时候我心里也还在生气,故而才会叫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沈钰知晓他当年下的血禁术是有多么可怕,或许会连累整个薛家都世世代代英年早逝的。
可薛晨越是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沈钰越是觉得心中不爽。
“那倒是要感谢他了。”
这话沈钰说的阴阳怪气,凤鸾不由得心虚起来。
难不成他觉得她欠了薛晨的人情,心中生气?
凤鸾只好道:“这事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也说不清是谁得了便宜,毕竟若非因为他当年的背叛,我也不至于会死的那么惨。”
这话原本是要安抚沈钰的,可沈钰听了心里更是难受。
苏橙是怎么死的,他再清楚不过,若非是他一步一步将她逼死,依照苏橙的性子,即便是遭受了薛晨的背叛和各大门派追杀,也不会轻易寻死的。
连薛晨都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可自己却好像没有为她付出过什么。
沈钰垂下眸子,道:“那件事都是我的错。”
凤鸾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皱了皱眉,痛恨自己这口没遮拦的。
这下沈钰哥哥怕是又要内疚许久了。
凤鸾连忙抱住沈钰的腰,道:“沈钰哥哥,别说这样的话了,毕竟沈钰哥哥也为我做了很多啊。”
沈钰抬头,道:“我为你做过什么?”
凤鸾的眼睛转了转,笑着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人顿时整个人都红了个通透,他眸子乱颤,嘴巴张了张,道:“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怎么……怎么……”
凤鸾却不以为然,道:“谁说不入流了?沈钰哥哥讨我欢心,使我愉悦,还给我一个圆圆,如何不入流?”
沈钰道:“别……别说了。”
凤鸾咯咯笑了起来,道:“沈钰哥哥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过于忧心。”
“可……他对你也未免太过用心了些。”
凤鸾可算是听出来,这人是在吃醋。
这醋吃的可真是没半点儿趣味儿。
她笑道:“沈钰哥哥,你该不会以为薛晨喜欢我罢?”
他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她,道:“难道不是么?”
凤鸾摸了摸鼻子,低笑道:“沈钰哥哥好笨啊,薛晨他喜欢的是沈瑶啊,你竟从未察觉么?”
“他喜欢沈瑶?”
这事沈钰从不知晓,他还以为薛晨喜欢的是她呢。
凤鸾蹭了蹭他的脸颊,道:“说说看,沈钰哥哥悄悄吃了薛晨多久的醋?”
“我才没有呢。”
他这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叫凤鸾喜欢的紧。
……
四人在客栈待了整整三日,叶青青的病也算是好了。
自叶青青知晓凤鸾看出了一切,便有些无法面对凤鸾了。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姐姐,这等事着实是有些尴尬。
可到底凤鸾也是个又夫有子的了,倒还能叫叶青青心中好受些。
李云霄在这些时日里,因着对叶青青的愧疚之意,便更加坚定了永远跟着她的心思。
这倒是叫凤鸾满意的,她倒不是为了别的,只要李云霄能对叶青青好,她也不想阻拦。
如今,青青将李云霄带了回来,四人总不能一直在飘雪阁住着,便一同返回天宫。
惦记着以往的情义,凤鸾便和沈钰住了‘有凤来仪’,留了‘凤凰于飞’给叶青青和李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