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钰原本也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人这么认真,便道:“没关系的,我会做饭,夫人爱吃那便够了,不必两个人都会。”
这话虽是好话,可听到凤鸾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她努了努嘴,道:“你还是觉得我笨。”
“天地良心,我可从未有过那等想法。”
薛念钰为表决心,还做了发誓的模样。
凤鸾这才满意道:“好罢,好罢,即如此,我便当你是诚心的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山上传来一声呼唤,“凤姑娘,薛公子。”
凤鸾连忙从薛念钰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喊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急匆匆的过来,原来是萧岚。
“宴席要开始了,还请两位入席吧。”
凤鸾一眼便瞧见萧岚眼眶有些红润,大抵是跟爹娘见面又哭了一场吧。
凤鸾和薛念钰便跟上萧岚回到飘雪阁。
果然宴席已经开始了,两人便入了席。
其实说是宴席也没有那么正式,只是家宴罢了。
一来是庆祝萧岚回家,二来是庆祝凤鸾和薛念钰喜结连理。
萧序夫妇和萧何夫妇早就已经坐好了,除了他们,还有前几日去南陵月华台参加过比剑大会的萧炎。
萧炎当日输给了薛念钰,心里一直郁闷。
他的性子真真是遗传了他父亲,做事必要做到最好,故而有些古板。
他一见到薛念钰和凤鸾,便从席子上站了起来,道:“薛念钰,我这几日苦练功法,已经找到了打败你的法门,我们出去再比一场。”
这是家宴,萧序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等丢脸的事情,他皱起眉头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虽然都是一家人,可到底薛念钰是半个外人,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不好看。
萧炎最怕自己的父亲,一见他拍桌子,哪里还敢有半分嚣张的气焰,连忙乖乖的坐下。
凤鸾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他这样子跟当年的自己真真是一个模子。
她以前就胡闹,做事有时也不过脑子,时不时惹萧序师兄生气,好在自己是个女人身,萧序师兄最常对她说的一句就是:“你若是个男子,我定要将你往死里打。”
如今看来,往死里打的另有其人了。
萧炎显然比她当年更怕萧序师兄啊。
萧炎被她这样一笑,顿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他凶恶的瞪着凤鸾。
可他很快就收起了视线,因为一束更冰冷的视线正在看着他,他循着那视线看去,正是薛念钰。
萧炎打了个冷战,这人也未免太护着他这小娇妻了罢。
可到底盯着人家的娘子不是个事儿,萧炎只好憋着气不再去看凤鸾了。
宴席上,萧何夫妇问了些凤鸾的近况,凤鸾都一一回答。
萧夫人道:“阿鸾长大了,如今也嫁做人妇了,以后万万不能像以前那般胡闹。”
凤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的。”
她说着往身旁那人看去,那人也正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笑。
薛念钰覆上凤鸾的手,道:“无妨,阿鸾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以后不管怎么胡闹,我也都护着她。”
萧何夫妇以前便见过沈钰的,也知道这两人的爱恨情仇,如今看着这两个孩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中也是为他们高兴。
这会儿听他这样维护和宠爱凤鸾,萧何夫妇心中更加欣慰了些。
萧何笑道:“好,好,念钰是个好孩子,以后阿鸾就有劳你照顾了。”
薛念钰点头,道:“多谢萧门主,我待阿鸾此生如一。”
他从不饮酒,便只是倒了杯薄茶,一饮而尽。
凤鸾倒是挺喜欢喝飘雪阁的果酒,这日子高兴,她便没了分寸,多喝了几杯,直到宴席散去,凤鸾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歪歪扭扭的倒在薛念钰肩头,口齿不清道:“再来一杯,再来……最后一杯。”
薛念钰夺下她手里的酒杯,道:“好了阿鸾,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凤鸾不满的抬头看他,一双桃花眼半眯着,颇有风情。
待到看清眼前那人的时候凤鸾原本拧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她傻笑道:“哪里来的小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她一边说着,一遍去摸薛念钰的脸。
他勾起唇角,浅笑道:“别闹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那人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瞪着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薛念钰被她盯得有些羞怯,便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我们回屋去,给你看个够,这里人多,别闹。”
凤鸾拂下他的手,道:“真的?”
薛念钰好笑的点点头。
那人却面上一红,傻笑道:“要小美人抱抱才回去。”
薛念钰苦笑道:“好,抱你回去,即便是醉了,也这样调戏我,真真是欠了你的。”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衣裳,又跟殿上坐着的萧何、萧序夫妇告辞。
一切完毕,薛念钰弯下腰来,将那人打横抱起来。
凤鸾笑眯眯的勾着他的脖子,娇羞道:“小美人,你好软啊。”
她说着便伸手去捏薛念钰的脸颊,那人白玉般的脸被她捏的有些红润。
他轻咳一声,道:“别闹。”
凤鸾才不听他的,只是一个劲儿的胡闹,双脚还不停地乱踢,薛念钰险些要抱不住她。
他无奈的摇头,这人越说越来劲儿,实在是管不了。
凤鸾捏够了他的脸,又摸摸索索的往他喉间探去,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的喉结,好像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薛念钰被她撩拨的有些不适,便哑着声音道:“阿鸾,别闹,我难受。”
那人声音原本清冽撩人,如今带了几分沙哑便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饶是醉着的凤鸾,也禁不起这般勾引,她乱动的手紧紧的环上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他。
薛念钰愣了愣,才好容易清醒些回应她。
可这两人吻得热烈,一时间连走路也忘了。
忽的,几个修士走了过来,薛念钰耳力向来很好,连忙松开凤鸾。
那人哪里管得了这些,没个定力的仰着头索吻。
薛念钰低声道:“有人。”
她红了眼眶,不管不顾的扭了扭身子,道:“还要。”
薛念钰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快步将人抱回房间。
关上房门,薛念钰这下心里放松了些,他将怀里那人轻轻放到床榻上,自己转身去点油灯。
可那人哪里肯叫他离开一步,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委屈道:“你要去哪里?你别走。”
薛念钰回头,坐在她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别怕,我不走,我只是去点个油灯,屋子里太暗了,阿鸾怕不怕?”
凤鸾一把抱住他的腰,道:“我不怕,你不准走,哪里都不准去。”
他只得拍拍她的薄背,道:“好,我不走,累不累,躺下休息一会儿。”
凤鸾摇头,仍旧是抱着他不肯松开。
薛念钰低声道:“怎么了?”
她的情绪莫名低落,渐渐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沈钰,不是我杀的,他们都不是我杀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薛念钰愣了愣,又是这个沈钰,他……到底是谁?
他瞧着这人喝醉的样子,怕是明日醒来也想不起今晚说了什么,他终于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沈钰……是谁?”
凤鸾抱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道:“是你,自然是你,沈美人,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喜欢上旁人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想娶孟越?你不能娶她,她们孟家的人都不是好人,都不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抽泣声。
薛念钰不懂她在说什么,孟家的人?孟家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落消失了么?
他修仙史学的很好,他知道孟家触了神怒,是被住在天宫里的那位神君杀死的,西陵的所有修士几乎一夜之间逃离了高唐楼。
这孟家的人不是都死光了么?那跟凤鸾有什么关系呢?
凤鸾她的模样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些呢。
薛念钰想不明白,便又试探着问道:“阿鸾,我为何要娶孟越?”
怀里那人哭的更凶了,她抽泣道:“因为……因为你喜欢她,你……你在天宫的时候就……喜欢她。你还骗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你骗我,若你喜欢的真是我……怎么会轻易怀疑我?”
薛念钰听得云里雾里,天宫?打他出生以来,天宫便已经归神君所有,凡人修士不得擅入天宫,否则会引来神怒。
“我们何时去的天宫?”
她抬起头来,瘪着嘴道:“就是比剑大会嘛,你一边对孟越好,一边还来……还来撩拨我,还说什么让我……之后又……又怀疑我对你下毒。”
比剑大会?
他记得在天宫归神君所有之前,仙门的比剑大会确实都是在天宫进行的,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凤鸾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去过天宫,还参加过比剑大会?
他垂下眸子,问道:“阿鸾……你多大了?”
凤鸾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二、三……十……
好像不够。
她伸出两只手掌,傻笑道:“有……一万多岁了。”
薛念钰愣住了,他猜想凤鸾或许要比他大一些,虽然不清楚缘由,可他没想到凤鸾竟有一万多岁?
“真的?”
凤鸾认真的点头,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老……就……就不喜欢我了?”
薛念钰在意的倒不是这个,可他很好奇,凤鸾一个凡人是如何做到活这么久的?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长生草?
“阿鸾,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鸾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歪着头看他,道:“我是……是你的人,你不是都已经……已经欺负过我了么?”
他愣住了,他很清楚凤鸾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
那个夺了凤鸾清白的人,是沈钰?
他不由得怒从中来,“你说你喜欢我,难道只是因为我跟他生的像?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凤鸾不解道:“你……你在说什么?沈美人,我好累,你抱我睡嘛。”
薛念钰一把将那凑上来的人推到在床榻上,他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你说,你爱的人究竟是谁?”
凤鸾眼睛红了,她淌下两行泪水,道:“你不是沈美人,你不是他,他从不会这么对我,我讨厌你。”
这话更是点燃了薛念钰心中的怒火,他厉声道:“我当然不是他,你将我当成他的替代品,亏我还这般用心的待你,结果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凤鸾大哭起来,双手抵在薛念钰心口,道:“你放开我,别碰我,我讨厌你,走开。”
薛念钰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直到遇上凤鸾才改了脾性,对她更是一心一意的好。
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中的苦闷更不必说。
他愤愤的低头啃咬她的薄唇,那原本就有些红肿的唇瓣被他蹂躏的几乎要流出血水来。
凤鸾挣扎着,酒也醒了几分,她喊道:“薛念钰,你疯了,走开。”
她如今身上带着修为法术,想要推开薛念钰简直易如反掌,可她没有这么做,直到此刻她也不愿叫薛念钰觉得她骗了他。
薛念钰根本不理会她的喊声。
这一晚,屋外下起了大雨,伴随着屋里一阵阵哭喊声,都消散在雷雨声中。
次日一早,凤鸾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马车碾压过一般,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想起了昨晚那人的反常表现,心中只以为他也是吃多了酒,虽然心中不满,倒也没有过分生气。
可她醒来之后却发现身旁那人已经没了踪影,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将自己的衣裳捡起来穿上。
她的双腿好像断掉了一般,疼痛难忍。
凤鸾穿好衣裳,便又回到床榻上躺下来。
她心中想着薛念钰大概是知道累着了她,给她做饭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