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泽平、丰塘三府府守是抬着棺材上任的官员,过去六百多年不明不白死在任上的府守超过三十位,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能管辖的地方越来越小,但三府府衙及下辖的几十个郡衙仍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三大宗门眼皮底下。
褚老将军、龙老将军是大秦边军英雄,胜卿山是大秦修士的典范,新上任的修部侍郎蔚义保、上官辰和叶松在大秦的身份地位与他们相当,备受尊敬,堪称文官的脊梁。
司空飞去见刑部侍郎要低三下四,他们去刑部侍郎余山河要出门相迎,刑部尚书钱大人要以礼相待。便是求见左相右相,也不用在外面等多久。
修部本就是刚刚设立,情况很容易熟悉。
有他们三个声望高、能力强的侍郎在,短短三天一切便已走上正轨,十一个司各司其职,内部职权划分得一清二楚。
参军司郎中吕静豪不用再操心国师的事,直接移交给情报司。选吏司郎中何致奇,也不用再为找不到合适的官员头疼,更不用天天坐着修部大堂值守。
司空飞前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一下子成为最清闲的人。
行动司类似于修部的兵部,掌管修部表面上最强悍的前锋营,郎中虽为最高官员,但大多事务有统领、校尉、军尉、副尉去操心,他这个文官只要起一个协调作用。
比如侍郎大人要去拜见左相,为确保一路上的安全,需要行动司派一队护卫,他负责协调安排。又比如情报司昨天有大行动,需要几个修士帮着跟踪守在三圣宫外的探子,他要与左绩商量从前锋营中挑选几个可靠的修士……
直接上司就是殿下。他干脆搬进听涛馆,第一进的门房竟成了他的公事房。
尚书大人做事高调,为人却很低调。深居简出,极少抛头露面。只有送三位侍郎上任时去过一次前面大堂,大多时间呆在听涛馆里,偶尔上山探望探望两位不及阁大学士。
“把家搞得像个衙门,幸好本郡主不住这儿。”
桑玉容陪紫灵出去做客一去便是五六天,玩得乐不思蜀,一脸兴高采烈。正值多事之秋,竟出去这么久,紫灵感觉很不好意思。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风放下炭笔,抬头笑道:“我以为二位郡主不回来了呢,坐,快请坐,别拘束。”
“别阴阳怪气,我们就是去走走亲戚。”
桑玉容的字典里可没不好意思这个词,凑过来看了一眼纸上写得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噘着小嘴埋怨道:“长公主安全脱险这么大事你也不派人去知会下,害我提心吊胆好几天。”
“你会担心?”
“我们本打算那天晚上就回来的,我们是身不由己。”
“这说明我们这边的亲戚也很热情。说说,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桑玉容眉飞色舞:“小十八。你是不知道,左相大人对灵姐好得无微不至,特别从京军大营回府陪灵姐去祠堂认祖归宗。完了之后让下人收拾出一个大院子给灵姐住,有花园,有池塘,有假山,有丫鬟,要什么有什么。”
家族出了一个修士,实力又增强一分。就算没鹰谷背景一样能受到如此礼遇。
秦风笑看着紫灵问:“这么说八姨是回来拿行李,打算搬过去?”
左相开口闭口全是家族。左相的大孙女、三皇子的正妻这些天几乎寸步不离。表面上很热情,热情中却带着几分功利。在鹰谷同爷爷相依为命。猛然多出那么多亲戚,紫灵真有些不习惯,微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
“人太多,太吵。”
“碧波阁倒是清静,就你俩同徐黛。”
去左相府只是了结一个心愿,紫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轻声问:“菡芸呢,刚才去房里没见到她。”
“去宫里陪我母后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桑玉容惊诧地问:“她怎么又进宫?”
“她为何不能进宫,再说是我母后要她去的。”
“十八,你整天呆家不知道,外面好多闲话,说菡芸不谨守本分,她是庶出,不应该有非分之想的。记得我们在被向家追杀时灵姐问过她什么,她当时又是怎么说的,贤良淑德,不妒不忌,不给皇族蒙羞,不给你蒙羞,可是现在……”
连她都这么认为,可见那丫头受多大委屈。
秦风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地说:“庶子能继承爵位甚至皇位,庶女为何就不能当王妃。郡主,这种话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更不能在菡芸和长公主面前说。不然她们会不高兴,我会很生气。”
“我……我是提醒你,我是为你好。”他从来没如此严肃过,桑玉容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是没坏心眼,而是没心没肺没心眼。
秦风意识到语气有些重,微笑着解释道:“七姑,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栖鹰山和义寻街像一座围城,你长期漂泊在外想进去想融入想让更多人接受。我呢,在里面呆得太久太腻太烦想出来。
所以义寻街是义寻街,仙人街是仙人街,他们坚持的那些东西我不认为一定是对的,我正在做和要做的事,也不在乎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说。”
她似懂非懂,紫灵懂了,嫣然一笑道:“十八,你别生气,玉容没别的意思,她把你当亲人才说这些的,好了,我们回碧波阁,你忙。”
“我知道,去休息,做客也挺累的。”
同桑玉容这种人真生不起气,刚被紫灵拽到门外,又扶着门框问:“阿梁呢,阿梁去哪儿了?”
“在山上潜修。”
“齐公子呢?”
“在国师那儿闭关修炼,你以为他们像你,就知道玩。”
“自己一样不修炼。好意思说人。”
“二位郡主慢走。”
她俩前脚走出第二进,司空飞捧着一叠公文跟了进来,这几天他快成秘书了。前面衙门有什么事全通过他禀报。
“殿下,蔚大人刚回来。募兵的事不用我修部再操心。直接从京军大营调八百骑卒和一千二百步卒编入我行动司骁骑营,白西承、魏有贵和孙成宾等校尉已接到军令,就等长公主殿下去接收。”
自己招的兵良莠不齐,且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训练。
蔚义保提出直接调一路回京的南洲府军,那些士卒在聚贤谷外同乌泰等余孽死战过,在聚贤谷里教训过散修,士气高昂,忠诚可靠。本就想同前锋营亲卫营一起经常,可惜军令如山,只能进驻京军大营,成为九万京军中的一员。
能调到南洲当府军的全是边军精锐,秦风不认为右相和兵部会有这么好说话,笑问道:“有什么条件?”
“撤掉募兵点,今后蓦兵须经过兵部;右相参与六天后的和谈,无论达成何协议需经朝廷首肯。”
兵部有一套完善的蓦兵制度,中洲及北洲各府全按照兵部的章程蓦兵。修部插一脚,虽然征招的青壮不多。但把整个兵役制度全搞乱了,会影响到京军乃至边军的兵员补充,这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
至于右相参与和谈。主要是为一个脸面。
和谈是大秦的事,朝廷的事,不光是修部衙门的事。要是朝廷缺席,那修部就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左相右相及六部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秦风乐了,不禁笑道:“早知道这样,应该多开出点条件。”
司空飞递上一份公文,兴奋不已地说:“殿下,三位侍郎大人早想到了。蔚大人去右相府去兵部。叶大人去宫里求见陛下,给情报司调供奉的事。借用供奉堂四只飞行灵兽的事陛下全准,大供奉没反对。”
父子俩表面上横眉冷对。事实上暗中没少沟通。便宜父皇只是顺水推舟,他不同意才怪。
有四只“飞鸡”,同正在秘密准备的齐兴联系会更方便。
秦风非常高兴,追问道:“就这些?”
司空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情报司找到了谢若超,难以置信,他居然躲在刑部大牢里。天字六号监,专门关犯官的牢房,戒备森严。”
难怪师父找不到他,原来躲在地底下。
秦风不动声色问:“怎么找到的?”
“他们盯我们,我们一样可以通过外面那些探子找到他们,上官大人从前天一早就开始让许双柳留意周围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一个一个顺藤摸瓜查。再让下官从前锋营调了六十多人,重点盯那些不是勋贵家派来的……”
上官辰既了解勋贵又熟悉宗门,经验丰富,加之这里是京城,不是宗门眼皮底下,可动用之前不敢想象的资源,把谢若超挖出来完全在情理之中。
“有没有打草惊蛇?”
“应该没有。”
“谁在帮他,官职高不高?”
司空飞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咬牙切齿地说:“官不大,权不小,上官大人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利用这个机会摸清破天阁布在京城的所有暗棋。”
修部几个高层早达成共识,对付那些小角色没用,想铲除三大宗门只有干掉那些炼神境妖人。宗门在京城布的暗子全部有用,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修部真正拥有能够坑死炼神境妖人的能力。
秦风权衡了一番,回头笑道:“你先去安排骁骑营,刚才的事注意保密。”
这才是修部真正的机密,司空飞从不认为行动司郎中是个闲差,不无激动地说:“殿下放心,行动司这边就下官一人知道。”
“嗯,晚饭后请尉大人、上官大人和叶大人过来再议议,争取在和谈期间搞掉几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