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噙着泪,动容地把她们扶起来,“傻孩子,跟着我即使能吃饱饭,却会受其他得宠主子的丫鬟欺负,受别人鄙视,遭别人白眼,你们想过么?”
“没关系的,夫人,我们才不怕呢!”
我紧紧搂着这几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孩子,眼泪夺框而下,是我运气太好了么?老天,这一次,我要谢谢你。
自那日起,江阔便不曾来了,门口的侍卫也尽数撤去,我细细观察,也不曾见过像宋凯一样守在暗处的侍卫,我心里松一口气,比以前自由了些。
说到宋凯,他在我爹娘离开的那一天便依言北上了。听月儿说,宋凯是很小的时候就跟少爷在一起了,就连少爷到京城习武之时,也是带着他去的。他和江阔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深受信赖。
“宋管家跟少爷从不曾分开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少爷会把他派到京城。”
小秋撑着下巴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越发愧疚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浮现在眼前,是我害了他呀,害他失去信任和赏识……
我呢,没再生病了,不发烧,不受凉,也不头痛。
可奇怪的是我仍然感到很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连续几天总有虚脱之感,连走几步路都会出汗,因此只能一直呆在屋子里,躺着,或者坐着。
偶尔我也找些爹爹留下的医书,翻遍了那些书,我也找不出原因来。
我不想徒增麻烦,也不曾请大夫来。或许休息几日便能好了。
关于我这个新进府的四夫人一夜失宠的话题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新来的四奶奶,原本少爷夜夜留宿,生病三天寸步不离,可没过几天,少爷又跑回了三奶奶那里,连个新鲜期都没过。”
“是啊,以前成天除了生意就是舞刀弄枪的少爷居然跟着三少奶奶整天吟诗作对起来。”
“哦,是吗?那三夫人出阁前可是杭州著名乐坊乐满楼里有名的歌姬呢呀!只是少爷以前不是认为男人吟诗作对很没出息么?”
“可不是吗?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也许我们江家,出了大小姐一个才女,还要出一个才子呢!”
“哎,相比较之下那如花似玉的四夫人可就可怜了!”
“怎么可怜了?”
“哎,你是不知道,昨天我送米过去的时候,她躺在小院里梧桐树下的一只躺椅上,满脸苍白,丫鬟搀她起来,她那个瘦哟,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满脸是汗。她朝我笑,给了我几个赏钱,那手细得,我心都疼了。唉,真是可怜。”
“是吗?那么严重啊?看来咱们少爷魅力可真大!”
这些都是小秋和小夏从外面听来的,她们尖着声音学外面的老婆子说话,那模样把我逗笑了,两个人也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或许是我想的太严重了,总之他们并没有苛刻我们的生活,吃的用的,一点也没少过,我们暂时过得很愉快,但是我却没有忘记江少爷邪恶的本质,他或许是忙忘了,或许要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再狠狠地折磨我。
我不相信在我对他那么恶劣的态度之后他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命令几个小丫头吃穿用度都节省一点,以防万一。
这几天我太无聊了,出不了门,看书看倦了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就变着法子逗我笑。我跟她们越来越熟了。
只是有一样:从江阔离开的那天起,月儿就有点变了,她总是不开心,变得异常的严肃,每次我们一笑,她就很不满,似乎我欠了她东西。
就像此刻,我一边笑一边拿眼睛去看身边的月儿,她正很不满地昵着我,见我看她,也不避开视线,疑惑地问我:“四夫人,少爷跟别的夫人欢好,你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一点也不伤心?”
我一愣,有些伤心,正色道:“月儿,我这里不比三夫人那里富丽堂皇,条件优越,我给不了你们好的物质条件,也给不起你们受人羡慕的地位,你如果觉得我这样很无趣,我可以求老夫人让你去伺候别的主子,”说到这里我转头看两个小丫头,“你们也一样,你们是自由的。”
小秋小夏立马反驳道:“不,夫人,我们要跟着你!”
我略感欣慰地笑了笑。
其实当初一心想让她们走就是害怕这种情况,我害怕抱怨,害怕原本说好要一起走的人,在互相扶持了很久之后,忽然分道扬镳,就像……
那种悲伤,我不想再尝一遍。
月儿嗤笑了一声,“真是不知道少爷怎么会……怎么会让我来伺候你!”
我心一寒,笑笑,“我说了你随时都可以走。”
她哼了一声,远远地走了。
我心里一阵难过。
“夫人,你不要难过,月儿姐以前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就连几个主子也很尊敬她,在我们下人里算是过得很好的人,现在这样子,她可能一下子不适应。”
是么?我还真是害了很多人呢。
“喝米汤吧。”我抬头看了看,是去而复返的的月儿,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似乎刚刚的离开只是去端这碗米汤,心里一动。两个丫头也高兴地冲我挤了挤眼睛。
每天一碗米汤,也难为这些丫头了,我从未提起过,或许只是那天在江心居看到娘让我喝米汤,她们就记下来了。
我端起碗,对月儿道:“辛苦你了,月儿。”她斜着眼睛并不看我,那别扭的样子跟她的主子可真像。
小秋小夏抢着替她说道:“夫人,月儿为了给你炖米汤,还专门去跟那天早上的厨子学过呢!”
是吗?我转头看月儿,她不看我,怪声怪气地说:“我可没那个能耐能让老太太的厨子教我做米汤,再说我才不想乱献殷勤。”
“月儿姐,你怎么了?”小夏小秋微微有些抱怨地说。她轻轻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非常讨厌我。
我疑惑地揣摩着她莫名其妙的话和更加莫名其妙的态度,看来这个孩子不喜欢我,很不喜欢。
我自嘲地想,如果她这么对江阔,估计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当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对他,每次看到江阔都乖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