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在低声动员道:“……就是这里,洛飞雨那个叛逆派我在这里等候,说明她预计自己很有可能会从死亡谷中瞒天过海,隐秘而出。厄德勒主峰上面的地魔大人已经传来了消息,说这个女人和她那个死鬼表哥一样,联合了外敌,并且导致了我教高层中许多人或死或伤,我告诉大家,秋水先生已经颁布命令,但凡见到洛飞雨者,杀无赦,诛杀此人者可连升三级,授予护堂罗汉之衔……”
这人说得如此激动,而洛飞雨的脸色铁青,身子微微发抖,一双拳头也捏得紧紧,胸口起伏,显示出了极端的愤怒。
能够被派遣过来在死亡谷接应的,自然是最信任之辈,然而面临着这样的背叛,洛飞雨虽然恨不得立刻拔剑相向,血洒丛林,但是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极为诱人的想法,而是朝我们挥了挥手,朝着另一边潜匿而去。
有过一阵子的歇气,我们仨人的状态也逐渐恢复过来,很容易绕过这些家伙,远远离开。
洛飞雨是一个极有谋算的人,她既然有从邪灵峰跃下的备用计划,那么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那个叫做刘玲羽的小白脸,从左边的林子里有一个隐匿小道,这儿到处都是倒斜的墓碑,偶尔会有些僵尸,但是人,却基本上没有见着。
那大胸美女在前面健步如飞地带着路,而我则在后面照顾着洛小北,瞧见一言不发的洛飞雨,我对着旁边这个古灵精怪地妹子问道:“洛小北,那个小白脸是你姐姐什么人,怎么瞧见她的情绪有点儿不正常呢?”
洛小北愤愤不平地说道:“刘玲羽是我姐从山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小子,是个戏子,后来入了厄德勒,为人精明善谋,我姐一直十分倚重他,当作左右手。结果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近一直在追我,估计是被我嘲讽太多了,才转投到了小佛爷的阵营里面去了哼,我姐对他有再造之恩,可是他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说得真是不假!”
戏子无义,这或许是,然而婊子无情我却不由得想起了崖顶上那一个让我一直都没有正眼瞧过的女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做出这番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事情来呢?
见我陷入了沉默,半天不语,洛小北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是不是还在想着你那壮烈牺牲了的前女友啊?
我有些措不及防,下意识地辩解道:“什么前女友啊,我们根本就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人家还愿意为你断后,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不过说句实话,王珊情那个女人她现在机缘巧合,可是被小佛爷将身上的魔气凝结,倘若能够巩固和沉淀下去,说不定比当年的闵魔还要厉害,然而她竟然肯舍得这些权势和力量,为你牺牲,你们当年的感情一定是很深的,这一点,我不如她……”
听到洛小北的这一番感叹,我的心中一跳,想着当时洛小北的心态,说不定还真的是想要得到这样的效果,从此之后,她这前女友的身份也许就会永远地伴随着我们,即便是我再辩驳,也洗脱不了了。
难道在她的心中,邪灵教的情魔地位,还不如我那前女友的身份来得重要么?
洛小北见我又陷入了沉默,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哄哄地追赶着自家姐姐的脚步离去。我们一路奔逃,终于来到了死亡谷深处,站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我能够看到一个依靠法阵维持的升降平台,在暗夜中发出微微的光芒。不过因为刘玲羽的背叛,洛飞雨原先的计划已经失去了意义,倘若我们硬闯升降平台,说不定上面又是一堆高手在等着我们,将我们再次轰入万丈深渊。
不过凡事都可以随机应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我们还可以偷偷摸摸的走,洛飞雨蹲在角落,告诉我们另一个方法,那就是从侧面的藤条爬到两百米的一个凹口,然后蹲伏在那儿,等着有人乘那升降台上来,我们便抓在下方,借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这计划十分冒险,然而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慢慢地顺着山路而上,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整个邪灵总坛都变成了一处铁捅,那搜查只会如细密的梳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即便是躲回苦修者之地,也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以即使是冒险,我们也不得不上,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很快便达成了共识,侧面的那一片藤条是洛飞雨很久以前布置过的闲棋,无人知晓,隐藏在一片山壁之中,很快我们便摸到了这儿,开始向上攀爬。这过程很快,除了洛小北稍微有些吃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很快我们便到了升降平台的一处必经之路上。
这是一个隐蔽的凹口,因为地形的缘故,上升的平台会在此稍微地停歇一下,而如果我们足够小心,便能够抓住平台下面的绳子,继而搭上那一趟顺风车。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天平倾斜向了我们,在我们刚刚到达没有多久,便有升降平台朝着上方走去,不作半点儿犹豫,洛飞雨左手抓住自家妹子的腰,右手朝前一甩,一根寒冰蛛丝便黏在了那平台底下,而我也朝着那儿晃荡的一根绳子跳了过去,很准确而轻柔地附着在了上升的平台下。
这过程极为简洁和利落,以至于上面的人根本就觉察不出来。
而这过程说得简单,但是却极为考验人在高度紧张的状况下发挥,不过终于还是成功了,接着就是上升,这感觉有点儿像是我当初在茅山宗内用那纸甲马行路,两边的景色呼呼直飞,根本捕捉不住,不过很快便升到了邪灵峰底来,我们也是悄无声息地攀爬到了旁边树上,终于固定住。
我们紧紧抓着一些小树的树干,半个身子悬空,而上面则传来一阵谈话,我一听,居然是刘玲羽那个小白脸,心中一动,探出了点儿往上瞧去,看见那个家伙正在和几个穿着黑斗篷的死亡谷牧尸人在交谈着,情绪激动。
我瞧见这里面并没有什么说得上来的高手,便悄然唤出了金蚕蛊来,猥猥琐琐地尾随上去,给他咬了一口。
刘玲羽正说得激动,突然感觉到后颈一痒,下意识地往后面拍了一巴掌,结果什么也没有拍到,旁人问他怎么了,这小子看着手掌,一脸郁闷地说没事,这破地方蚊子忒多了些。他说要去给地魔大人汇报死亡谷的情况,并把这具重要尸体带去佛爷堂,于是带着人离去了,而我和洛飞雨、洛小北等了好几分钟,这才绕过坡脚缓慢潜行,再往前走一些,竟然是那天遇到王正孝被追杀的紫竹林中。
肥虫子施施然地飞了回来,洛小北瞧见了,问我刚才到底对那个小白脸做了些什么?
我看了一眼洛飞雨背过去的侧脸,耸了耸肩膀,淡淡地说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给他下了一点儿蛊毒,从明天开始,连续七天,他都会疼得死去活来,骨子里面都化成了脓水,等到了第八天,他全身的血肉就会化作成千上万的花绿虫子,终结这痛苦的人生……”
我这般缓缓地说着,洛小北一脸苍白,说你们这些养蛊人都是疯子,得亏没有跟你作对。
洛飞雨也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就不怕暴露行踪么?
我说明天才会发作,怕个鸟儿?看到了这小子,还留着他的贱命,我岂不是白白辱没了这威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子要是不露出一点儿狰狞爪牙来,还真的给人小瞧了呢。洛飞雨瞧见我露出狠态,知道我也算是在警告她,微微笑了一笑,也不多言。
穿过紫竹林,路就渐渐地好走许多,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峰顶之事已经传开了,路上有好几队人马打着各路旗号在呼啸而过,远远看见本来应该陷入沉睡中的邪灵小镇,此刻也是灯火辉煌,显然也是在排查乱党。
洛飞雨和洛小北轻车熟路,绕路飞奔,很快我们便到达了码头区,藏身在斜侧里的一片小树林里,瞧见这儿虽然防范颇重,但是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并不算多,心中稍安,又看到了建在河湾中的一座高塔,那儿是邪灵教山门的控制中枢,只有将那儿控制住了,我们方才能够有逃脱的机会。
那儿以前是洛小北的地盘,她最是熟悉,而走过去的一段路程再也藏不住人影,我们在黑暗中潜藏了好一会儿,打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强冲,然而当我与这洛氏姐妹刚刚冲出阴影的时候,突然心中一跳,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余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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