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竹总觉得陆泊风念她“皇上”的时候,都带着几分讽刺的意思,但出于没有证据,她只能自己默默吞下别扭的感受。
“闯进皇宫不怕我斩了你吗?”
听见这话,陆泊风饶有兴致地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云青竹看向他,利落地抓起盘起鬓发中的簪子,顷刻间攥紧扎向他的喉咙,可风掠过他的鬓发,男人依旧岿然不动,面色如常地盯着她手中近在咫尺的簪子。
“……杀了我。”
云青竹是真怕那手没停住,就这样捅死面前的男人,万一他什么都没做,万一他那双手并没染上洛明轩的血,那她岂不是往后的每个日子都会是个罪人,无辜的陆泊风就折在自己的手中?
“我会杀掉你的,如果洛明轩真的是你杀掉的,我马上就会捅上你的喉咙。”云青竹咬狠了牙,清楚明白的告诉陆泊风,现在虽然没有下手,但若是真相大白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陆泊风听完,却破天荒地笑出了声。
对毫无感情的人谈什么复仇?毫无城府和计谋只会让别人觉得失败,让人发笑。
“你不爱他,替他报什么仇?”陆泊风忽然将她手中的刀化为虚无,手臂有力地揽住女人的腰肢,大手箍着她的腰,力道大的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腰都要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你不要乱动!你若是以下犯上,我一定叫御卫军来把你打出去。”
“好。”陆泊风答应她,他本来也没想来做什么,只是看看她这些天在皇宫里是否快乐平安,看她心里是否有自己的方寸之地。
陆泊风这么直截了当地同意,倒是云青竹反应不过来。
她手慢慢落下,“你难道不是来袭击我的吗?不是来毁掉画像的吗?”
陆泊风看着面前都人一脸不敢相信,呆愣的样子顿时让他被气笑了,“要是袭击你,还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吗?毁掉画像你们就不会再画了吗?”
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云青竹的脖颈,引得她不禁战栗,险些双腿发软,瘫在原处。
“你呢?为什么不告诉所有御卫军我在这里?因为你不是云青竹对吗?你不是她。”
云青竹下意识马上摇头,推开他的手从男人的怀里逃出来,讥笑说:“你在说什么大话?我当然是我了。”
陆泊风对她的举动也不恼怒,掸了掸手坐在了皇上的位置,“你与我第一次见面是在清莱楼……”
云青竹不甘示弱地连忙接上,“对,是在清莱楼,许辰溪受伤的那一次。”
“我和你是那次,我和她并非是在那次,我和她是在雨天清莱楼相遇,她还教我如何弹琴要有一技傍身,还说给我赎身,大概没等到赎身她就已经离开了人世,现在变成了你……”
“那你要我怎么说?怎么告诉你我……”没等云青竹的话说完,陆泊风的眸底有些深沉,俯身吻下了云青竹。
陆泊风:“我是凌氏的遗骨,是云朝世代仇敌的孩子,你可以不是她,我对她是仰望,但对于你竟然不可抵抗地爱上,你若是对我有同样的情感,便唤我泊风。”
云青竹因为刚才陆泊风的逼近,那如同垂柳的瀑布已然凌乱些许,她伸手捋顺发丝,压住心头疯狂跳动的心脏,面上勉强维持着帝王之姿,“你是疯了,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闯进皇宫里对皇帝做这些事,如果被御卫军发现,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他摇头,冰凉的指尖按上女人不停嘟囔的唇瓣,失笑地将她抱在怀里坐在龙椅,“有天子在,我不曾害怕,天子可是欠我好几条命,莫非皇上您想抵赖不成?”
云青竹:“……”
龙椅并不算大,她在桌上办案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身下坐了个人,就让空间显得格外拥挤起来,好似铺天盖地属于他的气息都侵略过来,让她有几分不安。
殿外重兵把守,一层又一层的御卫军环绕着养心殿,他伪装成画师一路上见过多少敌人,竟然这么大着胆子、提着脑袋就为了说这些儿女情长的话,云青竹偏头,伸腿落在地板从他怀里站起来。
她是在池塘边离世的,云青竹却是在马车中间醒过来的,或许那一次也有人救了她,她不愿再想,满脑子只想面前的男人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沉默着望了望屏风,“我有那么多妃子,可我只对你一人上心。……”
到底是来到了和云青竹一般的处境,背对着陆泊风,云青竹想起穿越过来时,那本书最后的结局,重剑在爱人的手里刺穿心脏,她死在了荒芜的大漠之中……
若是重来一回这结局还不能改变,那她岂不是也要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风吹过她的鬓发,呼啦啦地,让她止不住感觉到秋天的冷意,冷的手变红麻木。
陆泊风坐在这大殿之中,红瓦金丝百般奢华庄重,却像是一道枷锁无形压在他身上,再简陋的地方他都能找到一丝乐趣,反而现在这宽敞明亮、位高权重的地方,反而让他觉得可怕。
鼻翼间飘荡着她的香气,温软的身体刚才还在掌心,他上一次和女人这般亲密,都已经变得遥远不可追忆,人人都知道江山多娇,可不知为了争夺这江山,阿母白了头,一夜之间杀掉了无数无辜的人,最后还是死在了云朝的手下。
而他遇到的第一位救世主,也被权力和地位夺走,在百姓的期望下被压得喘不过气,这一次他不舍得留云儿一个人面对杀戮和大权,舟车劳顿让他疲惫但却不能停歇。
“云儿,等我回来。”
楼依依被陆泊风带到了南疆,遇到了同样来南疆赴命的陈知书,陈知书真相大白,对楼依依彻底失望,楼依依死在了陆泊风手下,“别惹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为什么不能护着我?”
“陈知书护着的从来都不是她,你难道不知道那晚我为什么叫你留住陈知书吗?真是愚蠢。”
“你……你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不……你错了,是你自己利用了陈大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