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次是要让贺霖服侍皇上休息了,再不能推辞了。”
姑姑来到宜思殿,提着灯笼望着殿里的人说。
殿里的绿湖走出来,低声应道:“皇上睡下了,姑姑还请改日再来吧!”
“我跟皇上说话,有你什么份儿?还不快滚?!”姑姑瞧见绿湖就没好脾气,翻了个白眼道。
绿湖也不甘落了下风,她趾高气昂地说:“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女,难道说姑姑是贴身侍女吗?不信我的那姑姑有本事自己去看啊!”
殿外的动静几下就传到了殿里,殿内的人懵懵懂懂,睡梦中也不踏实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进入皇宫的妃子都要按时服侍皇帝,上次云青竹是喝多了,姑姑就暂且没让贺霖服侍上一夜,可宫规就是宫规,是谁来都改不了的,今日姑姑就必须上门让皇上去和贺霖同房。
这次想要躲,怕是也躲不过了,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应下。
可都到了半夜还是没人来,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发现贺霖还是不在自己的身边,一个小时之前还特地问过绿湖,绿湖才说过他进宫了,安理说都这个点了,应该枕在自己身边陪自己一同入眠了,而现在空荡的殿内意味着他进宫后并没直接来宜思殿,那是去哪儿了呢?
云青竹想不通索性翻身下床,披上罗云锦丝被,为了不发出声响,她蹑手蹑脚走出了正殿,顺着长廊一路走出来,终于在雨霖殿宫门外寻到了一丝光亮。
两个御卫军见到她刚要行礼就被她打断,踏进了雨霖殿里,顺着鹅卵石一路走向漆黑的游廊,走到尽头,终于才站定。
未紧闭的殿中透过几缕暗光,想必他就在里面还未休息,应该是在忙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云青竹悄悄靠近,向门缝里张望,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抓住看他在干嘛,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的场景竟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贺霖背对着门坐着,精壮的上身裸露着。
可她却无心看他的身材,完全被他的背后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后背不知为何爬满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疤痕,部分结痂部分冒着血珠,顺着背脊线缓缓往下流淌着,形成一条漫长的血线,他正闭目养神,仿佛在运功疗伤,荧荧的银光散发在他四周,仔细看还能瞧见他略微发抖的身体,显然是在咬牙忍耐,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当他运行功力到一半的时候,大抵是忍不住疼痛发出了一声闷哼。
云青竹忽然觉得有一块石头堵住了她的嗓子,让她喘不过气,思来想去,才沉默地推门进去,轻声问:“贺霖,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若不是今日是你侍寝,我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搭在桌上的素净白衣已经裂开好几部分,被血色染的模糊了,云青竹瞧着都有些害怕,可眼前的人居然不叫太医,不叫别人来帮忙,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云青竹瞥了一眼,就瞧见半开的窗柩,“为什么连个窗户也不关?你是嫌弃自己没有感冒发烧吗?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
床上坐着的人怔了一下,过了会儿轻笑一声,用温和低沉的声线,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问云青竹:“云儿是被我吵醒了吗?还是一个人睡觉不习惯?”
云青竹没有回答,只是凝着他的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开口,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等他疗伤的差不多,云青竹拿出铜盆上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背,看着扭曲恐怖的后背,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上一条疤痕,声音压抑。
“贺霖,是因为与我成婚了吗?”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云青竹,试图安抚面前人的情绪,他看到低垂着眼眸兀自难过,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云儿不要看,会心情不好。”
云青竹忽然想到,游戏里的贺霖似乎总是展现着光鲜亮丽的那边,然后把暗淡独自藏起来,他从小都是这样成长,受伤了就躲在一处独自舔舐,在刀尖和血雨中走了太久,在云青竹看不到、玩家看不到的破碎时光里,独自前行着。
想到这些,云青竹忍不住伸出手,俯身拥抱他,拥抱他交错的疤痕,拥抱他独自面对黑暗的过去。
“贺霖,之前你是人人敬畏封为战神的大将军,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妃子,成为了我要庇佑的人,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可以让我保护你。”
抱上他的那一刻,云青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但过了会儿,男人的手臂落在了她的腰间,他用力地回抱住她,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那个远在天际的战神,好像变成了那个多年前在沙场上独自哭泣的小男孩儿。
“云儿来找我是特地说这些的吗?”
贺霖轻柔的声线仿佛仙乐,一拨一拨地抚弄着她的心弦,可恶,他明明知道是为什么而来,却又装作不懂在这里问,云青竹低了头,羞红了脸,嗫喏着:“是姑姑叫我来的,今日该你侍寝了,你都没侍寝,若是你今日不来,明日就又是你了。”
瞧见她害羞的直不起头,贺霖逗弄的心就更上几分,“哦?那今日云儿陪我玩儿到半夜,到时候你再离开,就跟姑姑说我没侍寝,那你明日再来如何?或者…以后都这样。”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加重念着’以后‘两个字。
“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想这些,真是不要命了。”听着怀里人略带撒娇的语气,本来难受的背仿佛都没事了,贺霖嘴角噙着一抹分明的笑意。
“云儿想抱到什么时候?嗯?”
气息温热,耳鬓厮磨。男人光着上半身在她面前,还在她耳边说着话,她脸蓦地一红,立马放开了手。“咳咳…我忘了忘了……”
刚刚光顾着看贺霖的背了,都忘记看看有没有腹肌了,刚才抱的时候应该是有的,好像什么东西硬硬的。
当她晃过神再次抬头看向他时,男人已经拢起了衣衫,跌进了他墨色的视线,男人开口:“今日怕是不能侍奉云儿休息了,云儿不会责备我吧?”
都成这样了,怎么还在想那些。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