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指认的人瞪大了眼。
“你居然出卖我,我自小和你一起长大,你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出卖我呢?今晚明明是你要来揍这个琴妓的,二哥,可是你说他勾引了你的老婆,而且刚才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只是附和了几句,但从没说过那男妓出卖身体什么的,我也没说皇上和他抱在一起,这些话统统都是你说的啊!”
云青竹心里烦,沉默半晌,她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下的怒气说:“贺霖将军,你把这些人押送到衙门去吧,就说皇帝告他们污蔑,说他们污蔑皇帝清白。”
贺霖抱拳作揖,“臣接旨,皇上,现在城里各处的关卡都大开着,南疆和北域难免混入一些细作,皇上现在暴露了身份,我还是给皇上留几个御卫军的人防身吧,臣这就去衙门写诉状把他告上去,皇上不必担心。”
贺霖离开后,留了几个精壮的男人站在门口守着。
云青竹睨了一眼大堂里的其它人,冷冷地开口:“还有谁说了什么吗?我劝你们最好现在马上站出来,不然到时候若是被跑堂和掌柜的找出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趁现在还能指认,我劝你们赶紧想一下,身边有没有人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深冬的寒夜将散未散,夜晚的宫殿,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路上几个侍女走得飞快,木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烫金牌匾,几个气派的字赫然现于眼前:醉梦殿
灌木丛中偶尔传的几声蝉鸣和鸟叫,仔细听,仿佛其间还能听到几声轻声细语的讨论声:
“哎,你们有人知道吗?今天下午…宴会上有个人弹奏可歌可泣,皇上和所有的妃子和侍卫都被打动了,皇上还说一定答应她一件事,你猜怎么着!”
八卦的声音结束没多久,’噗通‘一声,是什么掉进水里的声音,另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怎么着?她难道是想成为皇上的妃子?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哎呀!皇后是让你们过来盛一些千杯酿,你们倒是快点,别被人发现我们在这偷懒了!”
与前两个声音不同,这道声音有些急促。
“没事,我们就是偷偷歇一下下,皇后娘娘平日就温和谦雅,一定不会有什么的。”
这话说完,就听见清脆的一声,似乎是盖盖子的声音。
“你倒是说啊,答应的什么事,然后发生了什么了?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皎白的月光洒在去往宫殿的地上,几个侍女提着酒走在一起,“那人是女人啊,皇上不是答应了她一件事吗?结果那人…那人……”
“那人什么?你倒是继续讲啊!”
那道声音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人…却突然跟皇后娘娘坦白了心意!把苏公公的脸都吓青了!她还当众妃子、侍女和御卫军面说皇上荒淫无度,指责皇上抢走了皇后娘娘!”
“啊?怎么会这样啊?那皇后和妃子们是不是把她就地解决了?还是苏公公把她拖进千罪塔了吗?”
“是啊,我记得以前有个人被关在千罪塔里,还放跑了一个人,到现在都没找到呢!”
不知不觉,在侍女们手里摇摇晃晃的酒坛被送进轩辕殿,洛明轩坐在窗柩前,望着头顶几近失去色彩的半弯薄月,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与他相伴的月亮,几缕月光倾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显得单薄又落寞。
侍女提着酒坛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轻轻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见到洛明轩有了反应,她盛了一碗酒放到桌前。“皇后娘娘,夜里风寒,娘娘还是不要守在这里了,您的病才刚好,神医让您多加休息。”
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随风曳动,只听一声叹息,他垂下了眸。“松儿,青儿……她们还没回来吗?”
松儿点了点头,应声道:“回皇后娘娘,皇上可能是自先帝仙去之后第一次去夜市玩儿,所以就玩儿的晚了一些,兴许皇上回来后就会来皇后娘娘的寝宫来瞧皇后娘娘了。”
“无碍,松儿你不用说这些话,你先下去吧。”
窗台旁的人端起酒杯,酌饮一口,他眸色沉沉,似乎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深沉。
喝了一口千杯酿,他重新抬起了眸,望着黑夜无垠的天空。
流云缓动,寥寥几颗繁星点缀在残月的远处,夜风透过朱窗,沁着淡淡凉意,整个夜空如同轩辕殿一样安静,昔日还能听到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的吱吱声,能听到青儿大声在宫殿外喊他名讳的娇甜嗓音……
马车白色帷帐在盏盏红色的灯笼照映下光耀刺目,四面是精致华美的锦缎遮盖着马车车身,镶金嵌宝的窗牗被一帘青色绉纱遮挡。
清莱楼面前为何会停着这么一辆马车?清莱楼来了什么有钱的公子和公主吗?顾掌柜手里盘着金色的核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身的宝石。“啧啧啧,看着像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上品,不会是偷的宫里的吧?”
清莱楼的风铃轻轻响着,外面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海,顾掌柜挤了半天才挤出个脑袋,这臃肿的身材让他没动多久就累的直喘气,顾掌柜扶着腰,停顿少顷,耳边传来路人窃窃私语:
“听说皇宫里的人来了,在抓人!”
顾掌柜惊道,抓住那个人就问:“什么?你说什么?皇宫里的人?什么皇宫?”
那人扫了一眼,认出是清莱楼的掌柜,乐呵道:“顾老板,你莫不是被吓傻了,整个天下,整个云城,这还能是哪个皇宫?”
顾掌柜腰也不疼了,也不累了,跑向那棕色的牌匾,身体的肉随着他的跑动都一颤一颤,叮当的钱币在他鼓鼓囊囊的兜里相撞,比牌匾下的风铃都要清脆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