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日清莱楼的头逵要献歌一曲是真的吗?”
“是真的呀,千真万确,顾掌柜都说了,昨夜我去清莱楼喝酒都看见了,那板子上可写的真真切切。”
“不会是你喝多了,看错了吧?”
“你信不信?不信就别去了,都说那清莱楼的头逵清冷如冰山,不落尘俗,看一眼也是好的,你倒好,纠结一些个这个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头逵不好见,之前花五百两银子还是能看到的,不知这半年是怎么了,连一千两银子都请不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头逵被人包了,光是喝酒我都在清莱楼喝了四个星期了,每天都往那儿跑,但是没一天能看见这头逵的,我可不能再白白去那清莱楼为一个见不着的人花钱了,要是被我夫君知道了,我肯定就惨了!”
“害!谁不是呢!”
二人说着,一前一后进了清莱楼,顾掌柜在柜台算账,看见来人眼睛笑弯了,急着往里请,“客官,您几位?”
“两位。”
“那您这边请吧。”
两人坐下,环视了一圈,来饮酒吃饭的人很少,还未点菜,两人就马上说明来意。“顾掌柜,今日不是花魁要献歌一曲吗?怎么没见着大家来?”
顾掌柜的表情一下子暗了下去,像是晚上敞亮的屋里突然灭了烛火。“你说陆泊风啊,他马上下来,他马上就下来。”
顾掌柜凝噎,一对粗长的眉毛挤在一起,“客官,再没耐心也得等等才是,我家花魁怎么也得梳洗打扮一番不是?要不您先点点酒吃?”
“吃酒?我都在你这里吃了半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过,若是再见不到,干脆就贴出来,清莱楼花魁不愿见客,让那些慕名而来的人都知道,你顾掌柜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人!”
两人说着,声音愈来愈大,吃饭的人都忍不住往她们那儿看去。
“说的真是啊,在座的谁不是为了那花魁来的,也不知道那花魁骄傲些什么,我见过几次,次次都遮着面,叫他下来他也不愿,依我看,就是自命清高,自大得很。”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当今皇上喜欢他,我看是午夜梦回,不小心错把猪食当山珍了吧。”
顾掌柜气的牙打颤,眼睛瞪得都要离开眼眶。“不吃饭就滚出清莱楼,我清莱楼的人,只能我说,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叽叽歪歪,不爱吃就滚!”
说着,顾掌柜掀起袖子就把几个人往外推。
“顾掌柜~生意还是要做的,别把客人都赶走嘛,若是都赶走,那我表演给谁看呢?”
黑衣束身,黑色鬓发飘逸,直到他腰间。他背着手,迎着光从黑暗处走出来,清秀修长的指节缓缓摘下头顶的银色凤冠,取下遮住脸庞的面纱。
凌冽英气的面孔展露出来,眉间隔雪,眼眸如霜,叫楼下的人看得发了痴,“这花魁竟生的如此好看,为何不敢以面目示人呢?”
“太不坠凡俗了,我觉得就连当今皇…后都不如他半分。”
店小二为陆泊风抬来古筝,置于二楼的平台,对着楼下的堂客。
他掸起薄如纱丝,轻如鸿毛的衣袍,缓缓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琴弦,起唇轻声吟唱:
“我本满身风尘,岂敢追问,此情有几分醉?有几分真?”
清越悠扬的琴音从陆泊风手下缓缓流泻而出,如泣如诉的音似一阵凉风涌入堂客耳朵,又似涔涔细雨,与肌肤缠绵,风流红尘若潮水般褪去,天地辽阔荒芜,只剩幽怆哀伤的音色没过浅草、山石,万物都染上了哀怨与悲凉,人也无一例外。
琴弦与他的指尖分分合合,起承转合,听的楼里的人都有几分醉意,分不清是酒惹人醉,还是楼上的人惹人醉。
“这么好听,客官不如多吃一些?”
“客官,你要吃些什么?”
门外的人听到仙乐都忘了行路,纷纷走进清莱楼,不自觉就坐了下去,静静听着歌。
“都说这花魁嗓音别具一格,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啊。”
“姐姐,我觉得这个陆泊风和姐姐很是适配,不如姐姐纳她做妾如何?”
“不是说不论如何都不会给大家唱歌的吗?不是说只有当今皇帝能听吗?看来我们就是当今皇帝啊哈哈哈哈…”
陆泊风琴艺高超,若是他称第二,别人不敢以第一自居,很多江湖名流人士不远万里来到清莱楼,除了为见到他脱离人世的傲骨风气,就只为听到他的几声琴音。
一曲进行到高潮,清莱楼的食客比刚刚多了四倍还多,顾掌柜在柜台算账都算不清,嘴笑的都合不拢。
“帮主,有人在唱歌,歌声悠扬,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大家被那群人追杀,想必都走累了吧?进去看看。”
“是!”
只是眨眼间,清莱楼便涌入两个白衣女子和数个黑衣男子,为首的女子昂起头,桀骜地掠了一眼楼上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顾掌柜见着来者人数众多,面上不善,掏出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塞到柜子里锁上。
“客官?客官这是来堂食的吗?可小店已经没位置了,客官还请下次来吧。”
为首的女人面色依旧,冷哼一声,抽出长剑,转眼就架到顾掌柜层层叠叠的脖子上。
“信不信,只要我想,你马上就能悄无声息的死掉?!”
顾掌柜瞳孔地震,手里的账本也瞬间掉到地上,堂内转眼鸦雀无声。
顾掌柜忙说:“客官…哦不!几位爷,您想吃什么,小人马上给您弄包间,小人马上,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这…我们可从未见过在城里面动刀威胁人的啊…”
不知人群中是谁嘀咕一声,转眼,吧嗒的一声,那人的眼前就落下一把刀。
为首的另一位女子立即上前,看着原本飞向那人的刀落在地上,她喃喃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帮主,我从来都不会失手!”
“是你吧?你给我死!!”她已经气急,声音尖利,转过身,长剑直嗖嗖插向刚才那个多言的人。
只听座上的人惊叫一声,都捂上了眼,那人吓得跌倒在座位上,脸色死灰。
“帮主!有人对我的剑动手了!”
“帮主!是银针!”
几个黑衣人立刻四处张望起来。
帮主嗤笑一声,大声对二楼道:“没想到,这清莱楼的花魁不仅琴艺精湛,连暗器居然也运用的如此自如?小兰,你要找的人正是二楼的那位公子。”
小兰反手把剑收到后面,双手一摆,如飞燕轻巧,飞到二楼,鄙夷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是你?一个卖身的妓人?”
陆泊风端坐,风姿绰约。“弦断了,看来几位不适合听本人弹奏,还请各位多多体谅。”
小兰拿出剑,反手要挑砍古筝,男人利落干脆,一掌劈断了古筝,冷言道:“不用姑娘多此一举了,我的古筝由不得别人碰!”
“这是做什么?好大的阵仗!”
“不是抓夜宁派吗?怎么跑到城里抓了?”
门外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许盟主!我们发现脚步到这里就消失了,气味追踪是到了清莱楼!”
“清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