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幸好这会儿命令已经下来了。
石进和周仲大致的给每个杀手队分配了任务,便是让他们各自去搜查。
且不说马贼们已经是被吓破了胆子,就算是这会儿还想偷袭官军,一个杀手队的官军也是足以应付他们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一旦有杀手队被袭击,临近的杀手队很快就能赶过去。
虎头山寨中时不时的响起一阵喊杀声、惨叫声。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是完全安静下来。
董策策马,缓缓踏入山寨。这会儿已经是夕阳初起,天边一片灿烂的晚霞,哪怕是在这料峭的初春,黄昏时候的阳光,似乎也是软软的,懒懒的,暖暖的。
沐浴在这样的光线中,真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尤其是,现在置身的这个山寨,曾经是他人之物,而现在,却是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董策眯着眼,舒服的叹了口气。他这会儿方才发现,原来置身的这座山谷,景色真真是不错的。四面都是山,都是不高,却极为陡峭的那等,因此阳光能透进来,但风却是被挡在了外面,因此谷里格外的温暖一些。此时整个山谷都是一片暖暖的黄,北边儿那片林子,都是乃是浓重的绿,而林子后面的山,也不知道是山石里面大量的含有什么,竟是一片赤红如血。此时被阳光一渲染,就更是瑰丽莫名!
瞧了一会儿,董策的视线下移,缓缓的在这片空地上那些或坐或跪的俘虏们身上扫过。
入了大门,便是一片空地,空地的北边儿尽头,则是规模颇为不小的聚义厅,而这会儿,从山寨中搜出来的俘虏,都安排在这片空地上,有两个杀手队在看守,十来个骑马的家丁在王浑的带领下围着空地巡视,他们手中都持着弓,弓上弦,只要是哪个俘虏敢有异动,立刻便是一箭射过去杀了。
搜查已经接近尾声,大部分俘虏都押解过来了。现在在空地上的,就足足有二百三四十口人,而其中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孺。
虎头山寨已经存在了很有些年份,里头不少马贼都是已经在山寨中安身立命了许多年了,无论是从生理需求方面还是从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方面,他们都需要有女人。而从人的心理来讲,对拥有自己的家庭,是有相当的期待感的。
虎头山寨的马贼们每每出去劫掠,抢劫的对象除了银钱、粮食、绸缎布帛、牲口之外,一个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人:男人和女人。
男人通常是精壮的汉子,抢回去当奴隶或者是也同化成为马贼,女人则通常是年轻的,有些姿色的女人。当然,不排除有的马贼有特殊嗜好,那自然就各自按照各自的审美观来了。
这些女人被抢上山寨,除了姿色最好的被首领们享用之外,其它的,基本上都是给分了下去。她们被占了身子,又没力量反抗,还能如何?
久而久之,不少马贼其实都是在山寨中有了家庭,有了妻子孩子,甚至还不止一个婆娘,孩子当然就更多。而有的马贼,却也是有孝心的,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当了马贼,却是不愿意家中的父母受到牵连,便把父母也接了来。
今日这一连串的战斗下来,山寨中剩下的壮年汉子已经不多,大约还有四五十个,已经都在这儿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而他们的家人,却是足足有一百七八十人之多。当然,这些老弱妇孺不可能都是这剩下的三四十马贼的家人,肯定还有已经被杀的马贼家中之人。
这些人里头,也不知道谁的丈夫,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被官军杀死。
那些被俘虏的老弱妇孺的脸上,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恐惧。而那些马贼们,则更多的是木然和绝望。他们仓皇而逃,却不知道该逃到那里去,有的脚快的,想逃到外面的林子里头去,结果正好撞上官兵的骑军,给一刀杀了。他们已经给完全吓破了胆子,逃也不敢,再说了,就算是逃,又哪里放得下家人?有的逃回家中,打算和妻儿父母一起闭目待死,当官兵破门而入,他们便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少有敢于反抗的。
董策的目光缓缓扫过,没有人敢跟他对视,他目光扫过之处,俘虏们都是低下头去。
董策眉头拧了起来,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俘虏如何处置,还真真是个难题。
有的家庭是完整的,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男人没死,他的家人也没有死亡,这样的家庭,董策甚至是欢迎的。因为有了家人的羁绊,这些曾经的马贼们想再做什么,就会思量再三了,绝对不敢轻易的反叛。而董策一旦给他们在磐石堡分了地,让他们安定下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还会脑袋
挂在腰上去做那等没本钱的买卖?
要知道,这些马贼们曾经也都是良善百姓,走的这一步,又岂会只是他们的责任?
这些家庭是好安置的,但那些家里男人被自己杀了的,可就不好说了。
他们现在是很恭顺,这没错儿,但谁知道他们心中会埋藏着多深的恨意?谁知道在关键时刻,他们会不会捅自己一刀?
难不成要杀了他们?这个念头刚一起来立刻就是被董策给捻灭了。
岂能如此行事?
董策晃晃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能把他们安置在磐石堡,并不意味着不能把他们安置在其它的地方。
他寻思了一番,心里有了主意。
不过董策的目的地不是这儿,在这儿转了一圈儿,便是带着人去了白麻子的宅院。按照董策的命令,白麻子的宅子,别人是不能进入的,他约莫一刻钟之前遣了王通过来查抄,方才王通着人来禀告,已经是查抄干净了。
进了白麻子的宅子,董策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白麻子也真真是有点儿本事的,虎头山寨位于深山之中,山路上下困难,他却是能造出这儿一所房子来,也是很不容易了。听王四十六说这厮为了造房子还专门去抢了工匠,还真是能折腾。
董策一进门,便是瞧见东厢房外边站着五个人,都是女的,两个四十来岁,粗手大脚的,穿着青布衣服,瞧来应该是粗使的老妈子。还有三个,却是年轻女子,其中两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长的不算是什么绝色,但也可称得上是清秀可人。而最后那个女子,却是约莫二十五六岁,鹅蛋脸,细细的眉,薄薄的唇,一双丹凤眼水汪汪的,是那种很娇媚的美。只可惜她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恐惧,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上面满满的都是恐惧,冲淡了她的秀色。
“这几个,都是白麻子宅子里的人,两个干粗活儿的粗使老妈子,那俩年纪小些的,是丫鬟。年纪大些的,是白麻子的房里人,唤作杨氏。”
王通进来的早,还是他把这些人轰出来的,早就把底细都给摸清楚了。“真是能折腾。”对于白麻子这般注意享受,董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下了这么一个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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