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时,彩楼上走出八名宫女,摆了香案卷起珠帘,只听一派音乐,长公主驾临;又见太后与娘娘宫娥俱上彩楼。皇太后命公主拈香礼拜天地,礼毕,旁是侍女捧上一个金系盘儿,内放着五色彩球,玲珑好看,有八条绣带,那带上有金铃四个。
皇太后将球递与长公主,长公主接在手内,长公主移步香飘,佩声微动,走至帘边,露出娇面,犹如天仙一般。那下面看的人暗道:“好个公主,不知是谁的福?”
众人思议纷纷,只见那公主把球向空中一抛,众宫女即扶公主同太后与正宫娘娘下楼升辇,仙乐悠扬,回宫去了。
那球在半空中如神人捧着,飘飘扬扬,或东或西,引得那些公子和士民个个仰头伸手,东奔西跑,想接彩球。惟有刘生站住不动,看着他们抢接那彩球。忽然向东飘,众人跌跌爬爬往东去
猛然往西一飘,铃珰刚刚打着刘舒的头,那三十二个金铃叮叮当当晌了一阵才住,缠住刘舒身上,要解也难解下来了。只见有几十个人飞奔来要抢彩球,幸有巡场的太监,那里容得这般人胡闹?遂手执黄棍乱打,说道:“抢球的是谁?与我拿着。”
那知是王府家丁,被打不过只得退下。原来王相的儿子死了,把石同承继为子。王相心想篡位,故叫众家将扮做公子,那个得了彩球都是让石同的。石同作了驸马,就好借公主之势横行。有了石同在内,自己便好举事的了。
谁知天理不容,被太监护着这得彩球的人。石同看,原来就是刘舒,心中越发气闷。刘东在石同耳边说道:“大爷,不要紧,都在门下身上,包管驸马还是大爷做。”
石同只得领了家丁回去。那些太监早把刘舒抬了,飞奔午门。书童不知好歹,吓得溜了回去。
太监到了午门,放下刘舒,老太监进宫启奏天子,皇上随即登殿传宣,文武公卿侍立两旁。王若与石明在朝,心想十拿九稳彩球是石同得了,及至一看,不胜大惊,只见驸马传到金銮殿,山呼万岁。
赵恒见刘舒面如傅粉,唇似涂朱,俊雅风流,天子大悦。刘舒只称:“臣系浙江杭州府人氏,臣父刘鹏,官居礼部,随征去了。臣叫刘舒。”
赵恒说道:“原来是刘鹏之子。”
心中大悦,想道:“外貌虽好,不知内才如何。赵恒便问:“卿年十几岁?平日作何事业?”
刘舒奏道:“臣少年时父训攻书,年十八岁。”
赵恒听得刘舒十八岁,比长公主长两岁,心中更喜。又说道:“寡人今有一题,卿若能作,即作文章一篇,呈朕考阅。”
刘舒奏道:“万岁旨意,焉敢有违?求万岁赐题。”
赵恒赐刘舒平身,太监摆了书案在于殿前,刘舒立于案前,赵恒赐题:“得天下英才而教有之”一句。
刘舒领题一看,举笔书笺,并不思想,一刻工夫已写完篇,俯伏呈缴皇上。皇上命太监将卷子捧到龙案上,天子看了一遍,真是字字珠玉,出言锦绣。忽见太监走来奏道:“皇太后有旨,即宣驸马爷进内宫。”
太监随领刘舒进宫朝见太后,拜毕,太后见刘舒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心中甚喜,便问道:“卿能咏诗否?”
刘舒奏道:“少知一二。”
命太监取过文房四宝,赐柳绪坐下。刘舒谢恩,又赐香茶一盏,饮毕,太后道:“今当中秋佳节之时,以秋景为题,赋七言律一首。”
刘舒领旨,拂纸濡笔,一挥而就,并不思索。宫女呈上,太后与正宫娘娘看了
太后与娘娘看毕,称羡不已。太后命太监领驸马到宫楼听旨。去不多时,内宫传旨道:“皇上有旨,先宣驸马进府,候十五日完姻。太监缴旨送刘舒去了。那同柳刘舒相好之人,无不欢喜。但王若等心中气闷,同众门生在相府坐着,埋怨石同无用。有刘东在旁道:“相爷休怪公子,实因那内监阻拦的凶。如今有一计,难得公子面目与刘舒无二,据门下看来,要谋驸马,反掌之易。”
王相道:“那刘舒又与老夫作对,幸得皇上不准。如今他儿子做了驸马。刘鹏回来,他父在殿上一本,子在宫内一本,老夫焉得不受他的累?不知你有何计策可得大事?”
刘东在米相爷耳边道:“为今之计,要相爷亲去,带银百两,快马一匹,如此如此,赚了他,着人在外面僻静处放下一张梯子,将他骗出来,叫他奔南门逃去,再着家丁赶上前去杀了他,即将公子撮进府去,守门太监那里知道?请相爷上裁。”
王相爷听了大喜:“妙计,妙计。”
一面假做起边报凶信,一面命家丁牵马取梯子在僻处伺候,王相爷带了银子,故作慌张之状,来到驸马府前。守门太监见是王相,就不阻挡,就接入了后堂,与刘舒见礼坐下,内监殷勤毕,刘舒道:“晚生有何德能,敢劳老丞相深夜降临?”
王相爷把眉一愁,说道:“老夫尚未曾来贺驸马,因有边报到了,故此来迟。且有一件机密大事来报驸马,驸马可命内监到前面去,老夫好说的。”
刘舒便吩咐内监暂退。米相爷离坐,把门掩住,在袖中取出假边报递与刘舒道:“驸马看此便知。”
刘舒展开一看,是报常红、刘鹏归顺了海寇,吓得刘舒魂飞魄散,双膝跪下,说道:“求相爷开一线之恩,救晚生一命。”
王相扶起,说道:“你只与老夫不薄,我恐明日圣上震怒,不便相救。故此黑夜前来。为今之计,救你逃之入生,但只是可惜彩球之名。”
刘舒道:“如今父为反逆,还说甚么彩球?不知何计可逃?”
王相爷道:“那前后门是走不得的,恐太监们阻拦,必须要越墙而逃,外面已安排了梯子,并快马一匹等候你,你可出南门,并无阻拦。这是白银一百两,与你带为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