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道:“恐怕误事,我酒少饮几杯,回来与兄畅饮。”
马英说罢,起身带了宝剑,便飞身纵上屋去了。那邹训心中却有些害怕,只得自斟自饮。约有二更时分,马英从屋上下来,背着个包袱,便打开看时,却是血淋淋的一个人头,两眼大睁。邹训看见吃了一惊,说道:“贤弟,你取人头这样容易,不知道是谁的首级?”
马英道:“这是包能的狗头,小弟去时,他与老婆斗口,他憋气到书房里睡,却被我杀了。”
马英说毕,将人头放在床下,包袱撇在一边,又饮了五六杯酒,吃了些肴馔。说道:“此时二更多时,小弟要干正事。”
马英言毕,依旧上屋去了。邹训暗想:马英如此手段,只是担险害怕,不免明日咱先回去,免受惊吓。
马英因日间看过出路,所以不费找寻,竟到县前轻轻的上了屋,到得私衙内室,伏在屋上看时,正见知县坐在那里与妻子饮酒取乐,席已将终。不一时,便起身说道:“夜深了,去睡罢。”
他妻子因他去睡,说道:“今日要做美事,不要像昨日夜里那样不济事,岂不急杀了我么?今定要与你拚命。”
知县说道:“今夜不似昨夜,定要你求饶叫免方才饶你。”
只见夫人满脸一笑道:“也看得见。”
二人说毕,携手进房去了。那班妇女丫鬟无不掩口而笑,收拾了杯盘,吹灭了灯火,各自睡了。马英从屋上跳下,立在窗前,只听得浪声顿起。
马英咳了一声,暗说道:死在头上还不知觉,只管做这些风流的事哩。等得他干完这事,即把堂屋门轻轻推开,只见房门半开半掩,不曾闩门,侍女都去寻老公去了。那知县只管要与夫人睡的心忙,那管门开不开、关不关?
此时马英闯进堂屋,越进房门了,掣出无情宝剑,那夫人还在床睡着,口中只叫个不停。况且房内灯火未灭,马英走到床边,用剑挑起帐子,站在踏板上。
知县正在情浓,只听得踏板上幔子响了一声,即伸头一望,见了一个大汉手执利剑。正欲叫喊,马英手快,赶上一剑,早已杀下头来,从床上骨碌碌滚将下来。那夫人正在快活,听得喊叫一声,见知县不动,再睁睛一看,见他倒在地下,夫人说道:“我正快活,你就撒娇,快些上床来。”
马英骂道:“该死的贱妇,留你也无用。”
马英就举起剑来,挥为两段。马英在他床上扯下一块单被,把两个人头包好,吹灭了灯,出了房门,依从旧路而走。那邹训正在忧虑之时,只见马俊携了个包袱进来,便说道:“又取了两个人头来了?”
马英打开一看,却是一男一女,虽总有头发,却面貌不同,况有一个耳头上戴着金环,所以认得是个女人。马英把他二人云雨的鬼话说了一遍,邹训笑道:“虽是被杀,却也是一对风流怨鬼。”
马英笑道:“他二人还不知是杀死,只当快活死了。”
二人取笑了一会,又饮了几杯酒,马英说道:“小弟又要走了。”
邹训道:“贤弟此去须要小心,相府之中,非同小可。”
马英点头道:“晓得。”
马英便纵上屋,要去杀王余。邹训见马英去后,虽然胆大,看着三个首级,到三更时分,俱睁眼咬牙似恨人的一般,邹训却也有些害怕起来。就把那袱单被盖在上面,又把冷酒拿到炭炉上炖热,自斟自饮不言。
马英找到王府,径奔后堂,寻了半会,寻不着王余的卧房,不知在那里,好不烦恼。信步而行,合当王余命绝。马英正寻之际,只听得悲悲苦苦、娇娇嫩嫩的声音叫道:“小女子其实难受当不起,求大爷饶了妾身罢。”
马英听了猜疑,暗道:此是何人的房?为着何事作此声气?悄悄走到窗前,在板缝中将眼望内一张,只见房中床帐家伙一应俱全,通宵蜡烛二枝,点的明亮亮的放在桌上。
有一个男子,赤条条在一个醉翁椅上按着个美貌的女子。只听见女子再四哀求歇手,男子道:“我的乖乖,你再忍耐一时,我的兴还不尽;等到兴尽时自然饶你。”
那女子道:“好大爷,我的亲大爷,可怜奴家年纪小,经不起尽兴,求你放慈心,留待明日罢。”
那男子总是不听,更加施展的凶猛。那女子一发不能承受,咬着牙嘤嘤哭泣。那马英看到此处,晓得这男子就是王余。心中十分大怒,暗暗的道:这狗头倚势行凶,好生可恶,待俺取出闷香闷住众人,然后行事。遂向身边取出闷香,并身边一齐取出火来,点起闷香,从窗内插进去。
不到半刻时辰,那里面的人打个呵欠,几个妇女已先睡着,那王余也丢了手,欲上床去睡,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板上睡了。马英收了闷香,走进房来,见女子赤条条的,便取了单被替那女子遮了。又见两个女子,在椅拐上赤条条的睡着。
只见王余倒在一旁,就举起剑来,恨了一声,剑过头落,剑起剑落剁了几块,方才歇手。在房内看了一会,好不齐整,又开了箱子,拣了一件新衣服,又见箱内有几百银子,就取了一封放在怀内,将首级提起,依旧上屋,找到骆先生家内。
四处一看,无处可藏,只见正厅左首有张小几,几上放一药箱,却是骆先生不得用的,如今得了时,俱是紫檀描金的箱子,故用他不着,所以搁在几上。马英将箱门揭起,把颗人头放在箱内,依旧关好,提着包袱回到店中,已是四更时分。邹训见马英回来,方才放心。马英便将去杀王余的话说了一遍,邹训称赞道:“贤弟真是大能。”
马英道:“仁兄可收拾行李,天明之时好行路。”
又把那封银子分了一半与邹训为路费,余者带在身上,监中好用。又把那三颗首级提着,用单被把血迹揩净,包在包袱之内,放在一边,用宝剑挖了一个坑,将些血迹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