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正看得眼花缭乱,疑为梦境,石缝中缓缓走出二位老者,他们互相搀扶着,似从烟霞云雾中出来。仔细看,见二老一个身穿蓝袍,一个身穿黄袍,后面还跟着一只猿猴,立行如人,手捧棋盘,步二老后尘,亦步亦趋地走着。
二老在石幔后面的一个斗室中坐定,摆上棋盘对弈。猿猴立在他们身后,看到高兴处,还抓耳挠腮地喜形于色;紧张时刻,也是挤眉弄眼地似乎有所倾向。
张庭此时已翻身下床,蹑足屏气地来到二老身后。猴子看清这一切,以手示意,叫他看棋。岳霆低头看去,黑白相交,二人正在酣战。蓝袍老者推棋起身,说道:
“今天胜我七子,吾兄可高兴?”
黄袍老者微笑着说:
“你见张庭前来,略一失神,故有此败,你当为兄不知道?”
二人抚掌捋髯大笑。
张庭忙跪下说道:
“蒙二位前辈搭救,小辈方免一死!再造之恩,容当后报!”
黄袍老者眯缝着眼,不以为然地说:
“哪里?我二人被棋迷住,哪里顾得上搭救你?此乃猿兄之功也!”
说罢,用手一指猿猴,猿猴颔首微笑。
“敢问二位前辈,贵姓高名?”
“善!善!”黄袍老者笑道。
“好!好!”蓝袍老者也说。
张庭心中猜想:噢!一个姓郝,一个姓单。随即又说:
“晚辈琐事缠身,不便久留,当面告辞!”
“哎!”蓝袍老者说,“洞府清幽,与世绝隔,你被猿兄所救,乃前世荫德,何不同我二老一洞参修?虽不能金刚不老,亦可益寿延年!”
张庭在真人面前不讲假话,向前跪爬半步,泪涕俱下地道:
“二位先辈,既蒙搭救,敢吐真言:先父被好相所害,旧部将官也被残杀。小子六岁,蒙常兴搭救,舍命背到衡山,遇张掌门和马楚恩师亲传。今年出山,欲报父仇,不料被奸计所害,几乎丧命!多蒙义兄雷鸣等把我送到百草山求医。大病刚愈,又遇司空亮等仇人攻杀。混战中宝剑被夺,群侠落难,雷兄又为我坠涧,小子怎敢偷生?早日出山报仇才是我的唯一心愿。如不遂愿,也当随义兄长眠地下,以慰其亡魂!”
二老听后,怅然长嘘:
“真是义士!”
蓝袍长者拉起张庭,为他拭泪,并问:
“你有把握赢那司空亮吗?”
“我虽没有充分的把握杀掉他,但为报血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杀不了他,与他同归于尽总还可以!”张庭义正辞严地说。
蓝袍老者听后,感动万分,欲言不能。
黄袍老者拉住张庭,问他:
“你知道此老是谁吗?”
“小子不知!”
“正是司空亮的师父谷凤!”
张庭听后,惊喜交集,昏厥过去。
好大一阵,张庭才苏醒过来。谷凤对他说道:
“孩儿,还不过去磕头——他是铁剑先生呼延绝!”
张庭把二老扶正之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们连叩三个响头,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此刻的激动之情,连那老猿也乐得欢蹦跳跃。
张庭好生的睡了一大觉。醒来后,见黄袍老者呼延绝正坐在他床边陪着,蓝袍老者谷凤站在地上微微点头笑着。
“张庭,”呼延绝说,“我已用金针给你刺开几道大穴,使你仁、智二脉畅通。从今往后,随我二老打坐练气可也!”
“……”张庭刚要张口说什么,就被呼延绝打断。
“外妙不如内实!你练的武功套略虽妙,但内力不足,也是失败之因呀!我弟兄二十年来,将‘劈山掌’与‘无形拳’揉在一起,今后就再传于你吧!”
一日练功之余,张庭拉住谷凤的手,问:
“老人家,我听说你被司空亮陷害入狱,又是何人搭救?”
“你想,还有何人?我和呼延绝是师兄弟!”
“原来如此!”
一日,二老对张庭说道:
“我二人出去一趟,多则三月,少则两月回来。”
二老走后,张庭精心练功,按部就班,一切如故。
忽一日练完一套,正要收式,老猿指手画脚地从外面过来,口中吱吱呀呀乱叫一阵。张庭知道有情况发生,忙随着老猿出了山洞。
老猿左拐右弯,领着张庭走了好大一阵,才走到另一个山洞旁。进到里边,一股潮气扑鼻而来,还伴着一股臭味。
往里走,越走越窄,几乎不能过一人,只得爬行而进。再走数十丈,豁然开阔起来。
张庭见有一具骷髅端坐于石床上,身前床上放着一把匕首,在洞中放射出的的蓝光。骷髅身后有把铁剑,也在那里熠熠闪光。骷髅左腿下,压着一个石匣。
见此情形,张庭毫不迟疑,转身要走。可老猿一个劲地吱吱叫着,还手足舞动。凭张庭与老猿相处半年的经验,他知道老猿的意思是让自己拿那些东西。
张庭摆手,示意不拿,率老猿回洞了。
一个月过去了,二老回来,张庭向二老将此事禀明。听完张庭的叙述,二老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赞叹:
“孺子可教!”
一个月朗星稀之夜,二老把张庭领进那个藏有骷髅的洞里,命他给骷髅跪下,自己也跪在一旁。
老猿捧来香蜡纸火,烧香燃蜡。
呼延绝流着泪说:
“孩儿在下给爹爹叩头!孩儿不辱遗命,今日终于遇到了铁剑最合适的传人张庭,领在爹爹面前。望爹爹在九泉之下尽可瞑目了!”
老猿递过一个包袱,二老打开,里面包着四身孝服。二老和张庭三人各一身,老猿也一身。穿戴齐整后,二老领张庭叩首毕,将骷髅掩埋。又命老猿把铁剑、匕首、石匣全拿去居住的洞中。
二老和张庭,沐浴七天,吃斋七天。
除孝后,二老打开石匣,匣内有一本书,上面写道:“铁剑神功”。打开书看去,里边有图、有字——图文并茂的一本手写书。
二老带领张庭,按照“铁剑神功”的套路,从头练起。每日早起晚睡,仔细揣摩。
这套神功的套路,共九九八十一趟,和张庭以前所学的大体相同,相比之下,还是略有增减,不尽相同的。按照书上要求的套路,那可就称得上招招神绝,式式无隙,可防可攻,天下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