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说道:“山人是云游道士,在西川灭蜈山绝恩岭清妙观出家,人称云霞道人。我闲游三山,闷踏五岳,到处济困扶危。今日我瞧见这个人命在旦夕,别便出手相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阁下不必客气。”
陈君说道:“总是要感谢仙长爷大德。”云霞道人说道:“我先在这里等你两天。急派人取找雕崽子。”陈君答应,派人伺候老道,他便走了。过了一天,陈君花了二十两纹银,买来一个雕崽子,到了店中交给云霞道人。
老道叫余坤把衣服脱下,先给了他一粒药吃,然后拨出宝剑来,把那腐肉起下来,用棉花把脓血沾净,然后把药末拿出来撒上。把这雕崽子开了膛,趁着热血糊在他身上,用带儿一系,又给他一粒药吃。
老道拿出两粒药来,告诉余坤说道:“我走之后,到一个月你吃一粒,到一百天再吃一粒,可以把周身羽毛全都脱下去了。你可千万记住,不可错过日期!”余坤点头说道:“仙长爷,我这个疮症病体日久,身体已亏,不知还得些什么补药才好?”
云霞道人说道:“我瞧你这个病症,不必再吃别的药了。”余坤说道:“只要我病体一好,必到清妙观拜望你老人家。”老道说道:“你慢慢养着,千万可记着日期吃药。”余坤答应,老道去了。
自此之后,一日好一日,过了二十余天,余坤就能够行动自如。他没事就到山里散心,游玩游玩。每日都有陈君给他送盘费。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想起老道给他那粒药来了,伸手往兜子之中一摸,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心中一急,说道:“把这两粒药丢了,这该当如何?”
又过了几天,自己把绳解开,在先前还觉着不灵便,后来习以为常,也就不管了。这一天在山中,正在天气炎热之际,把衣服脱去,一瞧这两翅膀,像是长在身上一般。自己“哎”了一声,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算怎么回事?”一抖手,那两个翅膀呼扇起来,离地约有一丈高。越害怕越抖两只胳膊,那翅膀越往上飞,吓得余坤亡魂皆冒,大概性命难保。
余坤起在空中,山中鸟兽甚多,各样飞禽一瞧他飞在半悬空中,都甚怪异,都过来要啄他。余坤一害怕,用两个大翅膀一呼扇,把鸟儿全都打飞了。余坤见那些鸟儿把翅膀一并,往下一落,离地不远,再把翅膀一扎煞,就落在地下,甚是稳便。余坤也把翅膀儿一并,离地有一丈来远,照着那鸟儿一样再把翅膀一抖,就落在地上。
他刚一落下,只见那边一个打猎的过来说道:“朋友,方才有一个妖精飞在空中,你看见了没有?”余坤说道:“那不是妖精,适才是我闹着玩。朋友,你来看,我因瞧病,长了两只翅膀。”他把长疮之事、遇见云霞道人的事情说了一遍。那猪户说道:“我知道了。朋友,你叫余坤?前者有陈君找雕崽子,就是我卖给他的。”
余坤说道:“好,你瞧瞧这雕崽子翅膀,还在我身上长着呢!”这猎户一瞧,说道:“可不是,怎么粘在你身上了?”余坤哎了一声说道:“朋友,提讲起来,一言难尽了。云霞道人倒是好人,给了我两粒药,叫我一月吃一粒,一百天吃一粒,可以把这翅膀脱下去。我把两粒药全都丢了。事到如今,我这两个翅膀也脱不下去了。方才我这里一呼扇翅膀,就飞起来了。”
猎户说:“好。你回去吧。方才我们这十几个人瞧见,以为你是妖精,全想着要打你,你快去吧!”余坤回到店中,把这话与店中伙计一说,不过几天,余坤会飞的事情就传了出去,远近皆知。这个信息早传至将军耳中,把余坤叫到衙门里去。将军看了看他这个肉翅膀儿,说道:“我瞧你这个人倒甚诚实。我给你一道文书,把你荐到峨嵋山马楚王爷大营中,在那里当差,也可以光宗耀祖,显达门庭。”
余坤说道:“谢大人的恩典。”将军赶紧叫人办了一份文书,给他二十两纹银盘费。余坤领了文书,领了赏,带上一口佩刀,辞别了众位朋友,到了天和当铺,见了陈君,余坤跪下叩头,说道:“我这条性命若不是你,早作了泉下之鬼。今天我奉了将军之谕,要上马楚王爷的大营。我这一去,倘若要是得了一官半职的回来,也不枉生于人世。”陈君又赠了他十两纹银。
余坤由这里起身,白日在路上走路,夜晚施展自己的功夫,抖起翅膀来飞。飞的这一夜比走十天还快。后来余坤就白天睡觉,夜晚走道。这一日,到了峨嵋山,知道峨嵋山已被,武恩逃走云南,王爷发兵湖耳山。余坤追到湖耳山,知道王爷与高君宝分兵,马楚由金沙江进取石平州。
余坤心想道:“我已有了这等能力。不如我到滇南去探听乾坤会的下落,要是能把武恩首级得来,或见了马楚王爷,或见了高将军,也是一个进见之礼。”想罢,竟往滇南来了。在沿途之上,打听到武恩在大竹子山。这一日,飞身入大竹子山环,在僻静之所,找了一个住处,夜晚进山寨寻找武恩的下落。
余坤见少将军假充神仙,在山寨之内哄人。武恩叫挂那两面旗子。他们在暗中说话,余坤全都听见了,暗中把旗子给挂上,自己找了些个吃的。今夜晚晌,武恩在那里吩咐温正之时,余坤全都听见。他便想那老道肯定是大宋营的能人,前来哨探乾坤会的机密大事;余坤故此在暗中偷看这道人,他是如何的请神仙。见他连焚了三道符,口中嘟嘟嚷嚷,还念咒,说道:“吾师南极仙翁此时不到,等待何时?”
那余坤听了此言,见空中并无动作,知道他是假充,他便从北边一抖翅膀儿,说道:“吾神来也,不知徒弟请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