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匹马有一位大人,戴着乌纱帽,说道:“把这两个人拿住!”原来本宅的下人早已去到了县衙之内,报说道:“有大盗夜晚抢夺齐家庄,请众位老爷们去急速拿贼!”县令即调了有二百名官兵,来到了庄外,正遇着二马出来。马承隆把手中的刀望地下一扔,说道:“众位不必动手,我跟你们去就是,到衙门再说。”
众官兵把两把刀拣了起来,到了大人马前禀明。这位大人先派了两个捕头带四十个官兵在齐家庄察验,然后带着二马到县衙。此时天已大亮,只听得人声一片,知县升堂,把二人带上大堂。众衙役齐声作威说道:“跪下!跪下!”二马站在那里,也不言语。知县问道:“你们为何见了本县不跪?你们叫什么名字?”
承隆说道:“我姓马,是登州人,作小本生意的。
那是我的兄弟马二。杀人都是我一个人,没有他的事。”猛泰说道:“在齐家庄杀人的是我,并没有他的事。”知县说道:“你二人为什么去齐家庄杀人?细说明白。”马承隆说道:“齐文隆纠聚匪棍,白天抢良家妇女,我等是路见不平。”知县说道:“他抢的是何人之女?有何为凭?”
马承隆说道:“是开豆腐店李成女儿李玉姐。”知县说道:“是有这一案,昨天在我这里喊冤。不知李玉姐果真是齐文隆抢去的吗?”马承隆说道:“一点不错,我昨夜晚上亲眼瞧见的。”又把昨夜晚上之事说了一遍。知县早派人到齐家庄前去验明,回来暗中禀明了知县。
知县说道:“马大,我今天派你出去寻找李玉姐。若要找着,带至公堂。那时我就饶你杀人的事情,与你无干。留下马二,作为抵押,你自己出去。”承隆说道:“我就是找不着李玉姐,也会回来的。你派人跟我去吧,我倒要明明我的心。”知县即派了八个人,都是本衙门中的差役。
八个差役跟着承隆出了县城,到了店里。赶车的说道:“马爷,昨夜晚去哪里了?”马承隆说道:“我有事。高节还在睡觉吗?”承隆到了屋内,从猛泰的包裹里取出了五十两银子,带着八个官人,到了西街路北。有一座慧芳楼,是县里第一个酒馆。马承隆说道:“咱们到里边先吃完饭,再去找人。”众公差自是大喜应承。
于是进了饭馆,里边有好些个客座。众人落座,问跑堂的说道:“你们这里现在有什么新鲜菜蔬?”跑堂的说道:“应时的小卖,南北的碗菜,整桌酒席。”承隆说道:“给我们来几样应时可吃的菜。”跑堂的擦抹桌案,少时摆上各样的酒菜。正在喝酒之际,只听得北边屋内,有一人在那里“咳”了一声,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今天我是真烦哪!唱两盅酒吧,一醉解千愁。这找李玉姐的,我也瞧不见一个了;如要遇见,我告诉他,省得着急。”
马承隆一听,站起来走到后边,见那里有四张八仙桌,上边摆着些菜,并没有一个人。承隆回来说道:“好哇,闹鬼呀!我只听见有人说话,一瞧却没有一人,真是怪哉!”那几个公差也说道:“我们也听见了,像有人说话似的。管他呢,咱们喝酒吧。”众人又喝了几杯,又听见那边有人说道:“好哇,本来我算定在此等找李玉姐的,不想在此等候多时,还不见来,真是奇怪!这李玉姐在我那里,应该怎样办呢?”
承隆一听,到了里边又一瞧,还是没人,一连三次。这时只见从里边出来了一个老汉,说道:“姓马的,你是找李玉姐吗?跟我去,准有下落。”马承隆认处就是前日晚上在店内见到的那个老汉,不由得着急说道:“好一个匹夫!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在我店内留下字帖,叫我去高家洼等你。那天我在那里因为此才多管闲事,杀了有一百多人。你这个老头,现在想往哪里走!”
那老头一阵冷笑,说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哪怪小可?这李玉姐我是知道的。你先别玩笑,跟我走吧,先替你把事情办完了,就结啦。”马承隆说道:“你贵姓啊?”那个人说道:“你跟随我到了对面店内,我细细给你说说。”承隆带着公差,结完了饭钱,跟着那个老头,出了饭馆。一瞧对面有一座客店,是福升客栈。
那位老汉说道:“众位公差兄,在店中房内等着我们哥两个就是了。”承隆跟着那位老汉,一直到了里面房内落座。马承隆又问到:“老前辈贵姓?”那位老汉说:“我原是金陵府人,后来在三岔山占山落草。我姓阳名勇安,人称虬首龙。当年在两淮水旱两路驰名,后来占着三岔山。我膝下无儿,惟有一个女儿。针线女工倒平常,惟好习学武艺。我不愿意把她许配绿林人士,想着找到一个英雄豪杰,我才把女儿许配给他。
那一天,我住在店里,遇到你们两人。我刚开始并不知你们二人是何许人也,故此到上房一问,才知足下是名扬四海的马承隆。我故意和你二人说笑了两句,又给你留一个字儿,叫你知道这县里有一个恶少年齐文隆。我听传言你爱管不平之事,故此想瞧瞧你有胆子没有。
你与猛泰进齐家庄之时,我就在后边跟随,我还带着你侄女。就即便你瞧见李玉姐,你也救不了她。我带着你侄女,暗中已经把她救回来了。我知道你这场官司不要紧,慢说杀一百多人,就杀一千多人,这场官司哥哥替你打啦!”
阳勇安说罢,向着屋内叫道:“女儿出来,见见你马大叔。”只听里面莺声燕语,出来二个姑娘,十八九岁,都是举止端方,温柔典雅。头前那女子面如梨花,朱唇皓齿,杏脸桃腮。后面那女子,五官倒也俊秀,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品如金玉,气若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