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马楚力气大,杨祺平时武艺虽是高强,终究不是马楚敌手。只得把马一领,往后退去。守城营李得接着上来,舞了几下钢鞭,也抵挡不住。又不能径自回去,只得在马上喊道:“此人武艺高强,战他不过,快将这店房围住,到里面仍将郭礼捉住要紧。”众兵丁答应一声,蜂拥前去,将店堂拆毁一空,冲到后进,包虎见众人已到,也就大喊起来,举棍迎上前去。杨祺见又有一人,只得复奔上来,与包虎对敌。
两人一上一下,棍去棍来,战了有三四十个回合,包虎渐渐敌他不过,想要奔逃。李得上来夹攻迎敌,包虎手上的铁棍稍松了一下,被李得一鞭打中肩头,负痛跌下,当有兵丁抢上,将他捆了起来。马楚见包虎被擒,深怕众人后面要啰唣郭礼的家小,赶着转身又跳进来,想挡住杨祺。哪知人数太多。
守城营与府衙亲兵小队,还未退去,嘉兴县又带着马步通班前来,马楚虽有神勇英武,也有些力怯。再说附近的吕祖宫门口,有一个大汉正睡在地下,鼻息如雷、满脸酒气。只听人声鼎沸,许多人望前跑去,说着:“拿着一个了,还有一人在那里大战呢,大约也是跑不了。”早把此人吵醒。那大汉一听,也不问情由,就将平日用的一根生铁扁担,跟着众人,飞脚前去。
此人便是嘉兴县内第一条好汉,叫做洪复,其人祖上也是军功出身,到了他这代,已是中落,偏生自己又不长进,专门舞钱,那些酒食朋友,见他有几个钱,又甚慷慨,就有三朋四友,许多人靠着他养活。不到一两年,把家私吃得干干净净。那些无赖朋友见他无钱,也就不理他了。
幸亏这人力大无穷,见无钱用,别项生意又不会做,见嘉兴县城外一带,俱是山林树木,他就将平日用的铁棍子,改做扁担,买了一把大斧上山砍柴,变卖度日,得几个钱,就在这吕祖宫门口,买酒打内饮食。晚间无事,一人就早早睡觉,此刻朦朦胧胧的爬将起来,带着铁扁担,跟着众人,跑到郭礼店前。
见官兵差役已捉住了一人,在那里捆住。店堂外面,还有一人,被府大老爷与城守营困住。洪福上前就将铁扁担一舞,横扫起来,嘴里骂道:“你们这班杂种,这许多人战他一人,岂有此理?是有本领的,一人战一人,老爷专打抱不平,不能让你们传人多欺人少。”说着,那扁担已打倒五六个人。
到了马楚面前,喊道:“尊公,你莫怕,有我洪复在此,也不惧这些鼠辈。”说着,早一扁担,把杨祺的棍子削去半段。李得见又来一人,举鞭来迎,怎经得他是个生力,前舞后摆,早把李得两眼舞得昏花。本来李得与包虎战了好一会,力量已是不足,加之洪复本领又厉害,所以战了二三个回合,败了下来。
洪复见李得要走,也不去赶,将扁担四面一旋,用了个露花盖顶,把那些营兵,打得跌跌爬爬,早倒了数十个,有的腿部受伤,有肩头打伤的,呐喊一声道:“我们走呀,这人厉害不过。”说着早把包虎放下,各自逃命去了。李得与杨祺两人见了这样,只得又上来拼战洪复。
那时包虎又从地上爬起来,拾起铁棍,帮着洪复力战。马楚见他两人可以敌住众人,就抽身到后面,叫郭礼道:“你将母亲,妻小安排在一处,此地你是不能住了。等事平复,你再回来。此刻先同我三人冲出城去,暂且寻个地方住下,不然我们容易走,你这一家就没命了。”
郭礼到了此时,也顾不得家产房屋,只得自己背着母亲,所幸妻小,一双大脚,尚能走路。马楚就在前面开路,招呼一声:“包虎,你不必斗了,同我走罢。”说着举起铁棍,冲开一条路,与包虎前后保住郭礼一家人口,出了重围。后面洪复已经赶到,说道:“你们慢行,等我一同走罢。”大家就聚在一起,直望东门而来。
城上虽有兵把守,见了包虎和洪复,早已吓得软在面前,城门锁又朽烂不堪,包虎上前一扭,早扭下来,共计四男两女,一齐出了城门。行了有五六里地面,马楚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可有熟人家么?”郭礼道:“这里叫做王家洼,前面再走一里多路,就有个姓花的朋友,家住在那里,可以到他家里暂住一宵,明日再作主意。”
众人齐道:“有此人家,我们就去投奔便了。”于是众人又走了一会,已到一所村庄,郭礼识得路径,领着众人进到庄里,因天色漆黑,只得高叫两声,里面有人问道:“来者可是郭大哥么?”郭礼道:“花哥可赶速出来,小弟招了横事,特到你处暂避一宵。”里面听说,赶着拿了火把迎出来,将大众接至里面。在正宅旁边三间草房内住下,见众人皆是仓忙失措,忙问因何此刻到来,究为何事?
郭礼就将自己被诬害的话,及包虎与马楚救他的话说了一遍。花家虽然担惊害怕,无奈他们俱已进来,也不好推他们走,说道:“你们在此虽不妨事,但不可露了风声,那时官府派人前来,还是躲避不住。”马楚见那人怕事,问道:“这位尊姓大名?”郭礼道:“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花齐。”
马楚说道:“既是至好,何必如此惧怯。已经从城里到此,我与包虎都未害怕,难道此地比在城里还碍事么?”洪复在旁说道:“若那些狗头再来,我这根扁担,也就够那些人受的了。华兄只管放心。”花齐被众人一顿说,也没奈何,只得备了酒饭,请众人饮食安歇。郭礼的母亲妻小,自有女眷接待。
城里的杨祺与李得战了一阵,仍是未将包虎、郭礼获到,彼此闷闷不乐,说我们如此本领,也曾经过大敌,何以这三四个人就敌他不住,岂不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