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公主即对高虎说:“此事即在奴身上,只是不要失了前言。”高虎心中暗喜,呼声:“公主既然应允,但不知有何良谋,乞道其详。”公主说:“奴哄了段宏出关,说公子奉命相请,即将他绑了,你道如何?”高虎大悦,说道:“公主且回关做作,我在此等候。”
兰英公主辞去,进关见了段宏。他问:“事体如何?”公主说:“高元帅虽然收了降书,他心中疑惑五员将士不见回营,段小姐许他找寻五人去了。高元帅实疑我们有诈,传言要我请老伯父到他大营,与高元帅面订一言方为真实。我不知老伯父意见如何,未敢应允,不知他内里有什么机谋。今高元帅又差二公子在后面相请,老伯父,你意见去否?”
段宏说:“既如此,本帅就亲到宋营,与高元帅一会何妨。”兰英公主又说:“老伯父既去,不必带人马,诚恐宋将疑心。”段宏应允,实时上马与兰英公主出关而去。行了一程,只见高虎匹马横刀立于大道,王兰英诈作不见,段宏勒马向公主说:“我看来将不怀好意,莫非不准投降,差人前来迎敌?”王兰英说:“伯父放心,这员小将乃高元帅次子,名高虎,想是高元帅差他来迎接。”段宏听了,只得前进,与高虎答话。
当下段宏只言高虎奉了元帅之命来迎接于他,连忙上前,口称:“小将军,老夫乃无能降将,何劳远迎。”高虎见他来近,起手横刀刺去,刀尖刺中咽喉,段宏一命呜呼跌于马下。王兰英一见,面如土色,忙呼:“公子,你说擒拿他,因何伤了他性命?”高虎说:“公主,我意欲大刀挑他下马,不意误刺中咽喉,悔已不及。”
王兰英听了,心如麻乱,只懮段红雨知他杀死父亲,焉肯干休?叫我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对高虎说:“你今误杀了段宏,皆因我错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如今不若与你同去取了此关,差人回营报知高元帅,请他前来进关。倘若段红雨回来,慢慢与你调停劝解于她。若有不依,实时拿住,挟她投降方为妥当。”
又谓这王兰英为人,前后极似分为两截。初时,待红雨情深意厚,为设计周全,算无遗策,智量堪嘉,无如今日,为着高虎结婚,误伤了段宏,毫无怜惜之心。她虽非骨肉,但念与红雨结契深情,于心不忍。何也?只要我躬连理偶,那管他人不戴冤!当下高虎听了,便呼:“公主,蒙你美意相助,我岂相忘!事妥日,与你永结百年之好。”于是二人进关。此时,段红龙、段红虎只道宋师势大,爹爹已死,实时与母亲奔往卢关去了。高虎收殓了段宏,差人回营报知。
高元帅大惊,说:“这畜生好大胆!不奉令,前去杀了段宏骗抢他关,如何是好?”清香公主说:“我想,段宏既来投降,又去取了他关,伤他性命,如此不仁归于我们。公子虽然有功,难逃违令之罪。如此,悔亦不及。且去安了民罢。”高元帅留了马楚带着文香等人守营盘,其余战将随往,又带兵五万,一路来到孟关。兰英公主乃投降之人,只得与高虎出迎。二位元帅进了帅府大堂,一同下坐。高元帅令探子四路追赶盘诘段氏家口奔逃何处,打听明白即来报知。又命将段宏棺柩运入关内,出榜安民,然后吩咐兰英公主进见。
公主进内,只见众将威严与本国不同,心中惊恐,含羞说声:“卢关王兰英叩见。”高元帅起位,拱手说:“公主请起。”清香公主离位挽起,说:“兰英公主,你乃南蛮之女,我乃中国之公主,以此并无管辖,何必行此大礼。”兰英公主见此,心中方安,说:“奴本久仰千岁与公主威德,军民感仰,所以蛮女献关归降,望乞收留。”说完,又要下礼,清香公主扶住,请她坐了旁首。清香公主说声:“兰英公主,这段小姐不知往哪方找寻五将去?”兰英公主说:“只因元帅不准投降,小姐今已往竹枝山找寻五人未回,是以奴一人前来献关。”清香公主说:“高虎差人说攻打关城,这算不得是公主献城归顺。高虎又不该杀了段宏,此事反复不明,望公主细说其详,免本帅疑惑。”
王兰英低头不语,暗想:“此事叫我如何回答?”欲将前事说出,高虎危矣;欲要说诓,又怕哄他不过,反为不美。倒不如含糊说了便罢。即呼声:“元帅你未知其详。此日段红雨柱竹枝山后,奴独自回关与段宏商酌。只有军士说,宋营有将一员叫关,段宏只道好意,元帅差人来关打探虚实,段宏出关迎接,高公子以为他出城迎敌,并不答话,大刀略举,实为误伤。段氏一门闻知,俱逃走了。奴家献了城池,公子以为夺关。”
清香公主心中明白,想来此女言语支吾,必有难讲的话,休要洁破他,待后来问明便了。即说道:“原来有此缘由,难得公主见机投顺,真乃审势达权。”高元帅说道:“此中必有委曲,只须问那逆子便知明白。传令高虎进来!”不多时,高虎到帐前来了,说:“父王,孩儿破了此城,特来请功。”高元帅大喝:“逆子一派胡言!不遵将令,私出妄伤降将,乱我军规,还不知罪,反来冒功。姑从实言说来,免得动刑!”
高虎听了,心下惊慌,只得跪下,诉声:“父王与元帅听禀:只是孩儿单刀独马往河边饮马,刚到河边,不提防草丛中跳出一虎扑面走来,惊我马直到城下,遇见段宏带了几个小军出城,孩儿误伤了他。登时,关内军民大乱,段氏家口逃去无踪,卢关王兰英只得投降了。至此,孩儿来请功。”
高元帅大喝一声:“好逆子,满口胡言!此处离山甚远,焉有猛虎?纵然马失惊,不过一箭之路,何得一连跑到十余里到他城下?况且自己战马,如何降它不住?既然沿河饮马,何用带刀?眼见诓言欺哄,乱我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