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楚想了一想,道:“我今同在船上,又无两船比较,湖中广阔无边,但听见湖中水势潺潺,分冲得浪头滚滚,实辨不出迅速之妙。我今有个主意。”便取了弓箭在手,道:“我今射去,若箭到船到,才称迅速。箭先船后,不为迅速,这船便要焚毁,不可恃也。”遂一面使人鸣金擂鼓,吩咐众水手道:“若箭与船并到,俱各重赏。”便一齐奋力踏动车轮。
马楚扣满弓矢,向前水面发去一箭。果然箭快船速,俱一齐并到。马楚见了,掷弓大喜,道:“我水军自此,谁人能制我耶?当与众兄弟纵横于洞庭矣!”众弟兄齐声称贺。遂在湖中东西上下飞行捷起,不消一日,将这八百里湖面尽皆走遍。
操演了两日,遂停泊湖中,与众兄弟畅饮,直吃到日落湖中,月升水际。马楚举杯,临风笑傲,乘着酒兴,对众兄弟说道:“闻得当初我先祖武穆王,骁勇非常,百战百胜,人称他是无敌将军。我不敢和先祖相比,当以元帅称之,各位都是大将军。未为不可。”众弟兄听了,尽皆称好。自此马楚自称“马大元帅”。
马楚正操演轮船,忽报知了一些事情,即回上山来商议,道:“现在宋军进攻北汉,我等该有所作为。各位有什么高见?”袁文武道:“要不先去攻占鄂州,以为据地。”马楚笑道:“我今水路有此轮船,何足为虑?我意先打下汨罗、岳州。上次人马不足,只能推退出。现在可以长期占据,和君山大寨,遥相呼应。”遂将山寨料理了一番,着李彦温带人看守山寨。带领众弟兄,齐上轮船,三声大炮,望前进发。
此时正是宋、北汉征战之时。江南却兵力薄弱,谁人敢来拦阻,一任马楚军队冲走。早有探事的来报说道,岳州兵力不多,正在加紧备战。袁文武听了大喜,道:“有此机会,去岳州必无劲敌矣。”不久已望见岳州城郭。但见江边虽有寨栅,军卒看守,因无主将,一时不敢来截;又从不曾见过这种大船式样,俱惊惊疑疑,只严守江岸。马楚率亲兵等顷刻到了,同众兄弟上去了一番,使贺云龙在船看守。马楚同众弟兄登岸,留部分军队监视岳州,自己率部进攻汨罗。
这汨罗虽未经残破,却昼夜防备马楚到来。城中兵将离城五里立寨,守护城池;府官县尉俱在城中料理,严禁居民;各门上俱是辰开午闭,查察出入,恐有细作入城,这日忽有警报报来,说是马楚骤至,一时大惊。城中便是守城,城外兵将尽皆准备迎敌。不一时,尘土障天,众兵将俱远远望去,尽皆猜疑不定。有的说是山贼,有的说是官军,有的说是水贼,一时议论纷纷,各无主见。
宋军主将罗英,偏将侯朝看明,忙传军令:“乘其远来攻击,不容贼人安营。”一时发炮擂鼓,罗英、侯朝两骑马在前,带领兵众冲杀过来。马楚等遂一字儿摆列,袁文武、何能自去布立营寨。张辅挺枪上前,敌住二人道:“我乃洞庭湖南楚大帅麾下五虎上将之张辅。今日领众到此,并非劫掠伤残人众,只要解救百姓,重复大楚国。二位将军不如即便倒戈,不失将来封侯。如或执迷,恐破城池,难分玉石。”罗英、侯朝听了大怒,喝骂道;“马楚这厮,打闹东京!皇上宽厚仁德,不予追究,反以公主相配,竟然还想造反。怎敢大胆无故到此?是速其死也!及早自缚,免污我手!”张辅见他不听劝,便举刀,砍滚到二人马前,罗英连忙敌住。侯朝冲杀过来,殷尚纵马而去,挥棍拦住,宋兵将各寻对厮杀。果是一场好杀。怎见得?但见:
两边各仗平生本事,罗英、侯朝与张辅、殷尚各杀到一百馀合,胜负难分,其馀宋军将士俱各苦持,杀到后来,渐渐遭伤。因是主将令严,只不敢逃奔。又杀了多时,见天色渐晚,各鸣金罢战。
罗英、侯朝计点军士,伤折甚多,不胜恼恨,同入帐中商议道:“人说马楚武功高强,部下勇猛,今日接战方知。不可力斗,明日当用计擒之。”二人商议了半晌,罗英道:“我明日见阵,只单激马楚出来,诈败佯输,诱他追赶。你今夜五更可引千馀人,向东南石峡中埋伏。你便截出,我即回马夹攻。任他勇力,也难脱去。”二人商议定了,各自歇息。
却说袁文武和良辰忙将马楚并弟兄接入寨内,因说道:“我今孤军离舟,深入内地,利在急取。若与人争胜负,必要迟延。倘若四处有援兵来救汨罗,急切便难下手。为今之计,入城方为上策。”马楚问道:“入城固好,计将安出?”良辰遂使人到远村中拘了两个土民来,问道:“我今统领义师到此,只擒城内仇家,并不骚扰百姓,尔等不须惊恐。今唤你来,是问你前面去路。若破了汨罗,自有重赏。”两个乡民先前十分害怕,今听了问路,方才放心。因问道:“不知列位好汉要问那里去路?”袁武道:“这城那一门是通水路?”乡民道:“东北上有座水关,叫做天一门。有一条深河,直通入城内。”马楚问道:“你这汨罗有两员将士屯扎在此,一个两颧高耸,面色红赤;一个眼中白多黑少,面色如蓝。你可晓得他二人叫甚名字?”
乡民说道,这个红赤脸的是北方人,武艺高强,性气刚暴,时常鞭扑士卒,人叫他是泼天火罗英。一向到处随征,今拨来镇守汨罗,尚未两月。那个蓝色脸的,就是本处泰兴生长,姓侯名朝,是个盐灶户出身。因有膂力,用一把浑铁火叉。一日在河边洗澡,忽有一个癞头鼋见有人在水内,便张开血盆大的口,舞着四爪,掀波踏浪的赶来,要拖他去吃。他见了大怒,便提叉又跃入湖中,与这癞头鼋在水中一踊一跃,来来往往,竟如厮杀般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