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良和何茵的缘分,由此而起。
万父是个通透人,从不拘泥于身世家庭,在他看来,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妥,毕竟他就算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商贾出身,而何茵……
何茵在万子良表明心迹后,拒绝了万子良的求娶!
她是罪人之女,带罪之身!
为此,就连她家阿兄都不能再继续科考……
万家是大胤首富,不止如此,还和镇国公府是姻亲,又在西北一战中立下了大功受封皇商,如此人家,说是繁花锦绣都不为过,为什么要和她这个罪人之女扯上关系?
万子良被拒婚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被自家表妹拒婚过,如今又体会一次,才知道之前被表妹拒婚那都是稀松平常,被表妹拒婚时他尚能借酒浇愁,这次……
酒都浇不了他的愁了!
万子良醉醺醺的在何家小院门口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带着自家老爹登了镇国公府的门,求了他家姑姑带他入宫求问圣意……
姜母一听事关自家侄子娶妻大事,哪里肯耽搁?
诰命服一穿,就带着自家兄长和侄子入宫了……
乾元殿里。
胤帝差点儿被亲家母的泪水给淹死!
“朕只是将她贬为了平民,也没干涉她婚嫁啊,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亲家你找朕哭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朕总不能一纸赐婚诏书下去,强逼阿茵嫁给你家侄子吧?”
如今朝廷清朗,整日被那些清正官员洗脑的胤帝现在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就比如……
事关何家那一家三口的事情!
就算何家那一家三口真的无辜,可他们和慕容黛的关系摆在那里,他可以不怨他们不恨他们,可以无视他们,可是绝不能再施恩给他们……
否则,朝堂法度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
想到这里,胤帝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姜母,忍不住的问道,“亲家,你为此入宫寻朕的事情,姜二他不知道吧?”
“不知道啊,怎么了?呜呜……”
姜母闻言,哭着应了一声。
“他要是知道,肯定第一个拦着你,因为,朕若是明着下旨将罪人之女何茵赐婚给皇商万家子,那明日朝堂上第一个弹劾朕的肯定是他姜二!”
姜母:“……呜呜!”
万父万子良:“……”
所以,这桩婚事,这是没门了?
“朕给你们指条明路……”
胤帝被他们扰的头疼,最后只能道,“你们去找容盛和姜瑄求助吧,放眼大胤,能让满朝文武闭嘴,能让天下人信服堵住悠悠众口的,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这点,就连他这个皇帝都做不到!
镇国公主功盖千秋,胤王也不必说……
那两口子手里,有百官廷议后双手奉上的丹书铁券……
足足一沓子丹书铁券!
大胤所有的丹书铁券,全在那两口子手里,他们可以对大胤提任何要求,包括罢免皇帝,赦免罪人……
是以……
容盛和姜瑄回京了!
两人回京的时候,胤帝和萧皇后巴巴的赶去了城门口迎接,可惜……
他们只见到了两个大的,连两个小的的影儿都没见到!
“慕姜呢?”
“慕容佑呢?”
胤帝和萧皇后问完这话后,转身就抱着彼此嚎啕大哭……
“朕的孙子……”
“本宫的儿子……”
姜瑄和容盛:“……”
失宠的好突然!
他们走?
片刻后,止住了哭声的萧皇后一把推开了胤帝,冲着容盛道,“小师弟,你好歹是本宫叔父的关门弟子,咱们这渊源也可以说是深厚无比,你怎能拐了本宫的儿子就不还了呢?那便宜儿子也是儿子啊,本宫还指望他慰藉本宫久居深宫的无聊和空寂呢!”
“无聊?空寂?”
容盛闻言,当即转头朝胤帝看去,“你冷落我师姐了?”
胤帝:“!!”
不是!
讨孩子呢,怎么就讨到了他身上?
还有……
这辈分是不是有点儿乱?
他的皇后,理论上应该是这小子的继母啊,这两人师姐师弟的叫的简直不要太凌乱……
容盛和姜瑄的归来,让镇国公府的人不胜欢喜。
西北大定之后,西北军分散驻守各地,边陲再无战乱,镇国公和姜家几位公子马放南山,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在京都的……
一门两镇国!
一个镇国公,一个镇国公主,姜家可谓是极盛!
夫妻两人在城门口和胤帝他们打了个照面后,就跟着姜家的人回了镇国公府……
了解了万子良和何茵之间发生的一切之后,容盛和姜瑄感叹了一番缘分的玄妙,然后,去贫民巷见了何茵……
“容盛哥哥!”
何茵见到容盛,下意识的就扑过来唤了一声旧日的称呼,不过转瞬,她就反应过来,神色几变后蓦然止步,冲着两人敛衽深施一礼,“罪人之女何茵,拜见镇国公主,拜见九千岁!”
“……阿茵!”
听到她这样的称呼,容盛下意识的皱眉上前一步,可是……
何茵却随之后退……
“九千岁唤我一声罪民亦或者何茵便好!”
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何茵保持着低眉敛目的姿势,身形微颤道,“家母罪孽深重,罪女常伴其侧却未曾察觉,害的……害的九千岁家破人亡,罪女有罪!愧对九千岁昔日疼爱!”
子不言母过,前提是母过可原……
而她母亲的罪过,不可饶恕!
何茵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容盛!
他们之间,隔着灭门家仇……
她愧对她的容盛哥哥昔日的疼爱!
“说这些做什么?她是她,你是你,你和她所做之事无关!”
容盛和何茵也算是青梅竹马,他眼中的何茵一直都是雍容倨傲的,如今看着她敛去了昔日的锋芒,素衣蜷首的样子,说实话,容盛的心底也不好受……
“可是我身上,到底流着她的血……”
何茵闻言,含泪摇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若是按照你这说法,那他身上也流着你和你母亲一样的血,他是不是也该死?”
姜瑄见兄妹两人如此,忍不住的指着容盛开口道。
她听容盛说过,他被慕容黛救出祸害带回公主府后,是何茵衣不解带的守着他,照顾他,宽慰他……
可以说容盛能从当年的灭门之灾中走出来,大半是因为何茵,若非如此,容盛也不会在朝廷给慕容黛定罪时,极力的保下了何茵一家三口……
慕容黛罪犯滔天,按律与之相关之人都难逃一死!
就比如先帝那幼子,那个曾和谢必安有勾连,整日里以病弱之态蛊惑了众人的藩王,后来被查出后,就直接被一杯鸩酒鸩杀在了天牢中……
那藩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何茵三人?
他们可是慕容黛的直系血亲,按律……当立斩不赦!
可是,容盛却不惜用西夏之功,保下了他们……
何茵被姜瑄这话问的哑口无言,姜瑄见此轻笑一声,上前刮了刮何茵的俏鼻道,“过往种种如云烟,那个昔日在我面前颐气指使和我争抢容盛的溧阳郡主,是注定回不来了,我只问你,当不成我的情敌,你可愿当我的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