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见此叹息了一声，转头遥遥看向凉州城所在的方向，声音略带恍惚的道，“她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懂得战争的残酷，也狠得下心肠，她原本下的军令，是要关外所有十岁以上儿郎的命！”
副将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当时我们兄弟几个和爹爹都在，是我们求她更改了军令！”
姜平几那次，又叹息了一声，道，“她说，我们今日的一念之仁，来日必定后悔！她说让我们多了解一下关外蛮族的成人礼……”
姜平低头，垂眸，“我也是到了关外，看到那些被给了舌头赤身绑在羊圈里的女人，才知道关外男童的成人礼，竟然是虐俘！”
“割舌为礼，搏击争夺夜宿女俘的资格！”
“那些女子……都是我们的百姓！都是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强取豪夺来的，是我们无能，虽然驻守西北，能够保住大胤疆土不失，却不能挡住他们的铁骑，不能护住我们的百姓，才让他们有机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教会我什么叫永绝后患！”
“我原本想要遵守小妹最开始的提议，杀光他们的，是九千岁下令，砍断他们的手足即刻，将他们逐出雪山即刻，否则……否则……”
他是真的不想放过那些关外少年！
那些从来都不是什么无辜少年！
他们小小年纪，就已经被养出了嗜血气息，他们吃着从大胤边关杀烧抢掠来的粮食，虐待着从边关劫掳来的妇女，还教会那些妇女生下的孩子，如何继续凌虐她们的族人……
不入关外，不知关外的茹毛饮血，从少年时就已经开始！
耳听为虚，亲眼所见，姜平才知道关外蛮族为什么会被称之为蛮族……
“将军……”
副将明显也想起了自己搭救出来的那些女俘，想到她们惨不忍睹的模样，副将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将军，是属下着相了！属下觉得大小姐说的很对，留下他们肯定会酿成后患，砍断他们手脚怎么能够？不如杀了他们省心！”
什么一念之仁！
都见鬼去吧！
那些筷子手养大的小筷子手，从很小的时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都该死！
“……罢了！九千岁军令已下，不可更改！”
姜平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依命行事的好，而且……此战过后，关外这千里草原万里荒漠尽数归于我大胤版图，他们都将被驱逐到雪山以北，苟且偷生都不容易，想要繁衍生息再次壮大族群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还是尽快扫荡完前面的区域，前往既定之地和九千岁他们会合的好！”
“遵命！”
“驾！”
“……”
“……”
关内，姜瑄率领着十万西北军，收复城池之时，关外已经战火燎原……
“快点儿！你们这些茹毛饮血的蛮族，不喝人血就走不动道是不是？”
“靠抢掠我们边境百姓得来的富贵，怎么可能长久？你们这些羌族王族，既然享受了那样的富贵，就该料想到会有今日，再不走快点儿我就抽你们了！”
“快点儿！把你们交给前面接应的人，我们还要去和大军会合！”
“……”
“……”
千里冰封的雪地里，一行妇人怀抱着孩童身穿单薄的衣服，脖子上栓着镣铐，踉跄着朝着大胤边陲的方向行进……
“娘！娘我保证再也不毒打大胤女俘了，你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我还小，我还不想死！呜呜……”
“没用的！汗王死了，十万精锐死了，羌族所有成年的男子全都死了，从今以后，世上再无羌族王族，我们完了，曾经做过多少孽，如今就要承受多少报应，认命吧……”
“不！我不要认命！我要活着！只要活下去，我肯定会杀回来！我要杀光这些大胤人，抢走他们的粮食和女人！”
“啪！”
小孩不大，也才七八岁，此话一出，当即一鞭子挥过来，直接将他打倒在地，连带的和他绑在一条绳上的女人孩子也摔倒了一片！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你们关外这些蛮族，当真该死！”
挥鞭的西北军兵卒一脸怒不可遏，上前还要打，可是却被身边的战友拉住……
“不能打死他们！这些王族可是要用牵羊礼送往京都献俘的！”
“可是他们恶毒！小小年纪就被灌输了烧杀抢掠的思想……”
“放心吧！羌族虽然没有灭族，可是也差不离了，他就算有这心思也没那能耐得偿所愿了！”
“哼……”
“……”
像这样的队伍，关外有好几支！
羌族王族的遗孤！
夜郎族王族的遗孤！
……
无一例外，他们的族群聚居之地都经历了血洗！
而能在血洗之下活下来的人，要么被人驱逐出了雪山，要么被人用牵羊礼的方式押送往了大胤西北边陲……
残酷吗？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很早的时候，大胤甚至是前朝，并不是没想过去感化这些关外蛮族，甚至为了防止他们寒冬大雪无以为继时主动赠送他们粮食，可是……
这些蛮族却以为他们怕了！
这些蛮族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愈发的嚣张跋扈，越发肆无忌惮的挑起战事……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西北军和关外蛮族的仇恨早就冰冻三尺！
大胤百姓和关外蛮族的宿怨，也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以战止战的方式，固然残忍，可是……
这却能换来大胤边陲的百年安稳！
为此……
姜瑄纵然满身杀孽，也在所不惜！
关外和关内的战争如火如荼之时，驻守黑水关的姜疏在翘首以盼了好几日后，终是扛住了所有压力，盼来了姜瑄……
“大小姐！”
看到姜瑄的身影，姜疏当即带着亲信的几个将领迎了上去，“大小姐，关内的局势怎么样了？凉州城可收复了？我军……我军损失惨重吗？”
“我军损失……预料之内！”
姜瑄闻言略一沉吟，沉声道，“可是我却将羌族十万精锐和耶律奇的命留在了关内！”
“什么？”
“什么？”
“……天呢！我们打胜仗了？我们西北军打大胜仗了？”
“啊！”
“……”
一时间，整个黑水关欢呼声如潮，所有将士们奔走相告。
告诉着彼此，西北军大获全胜，羌族精锐尽灭的好消息！
“赢了！我们赢了！”
姜疏在震惊过后，更是激动的涕泪纵横，“大小姐英明！西北军获此大胜，可换十年太平！我们终于不用再打仗了！”
“……”
姜瑄闻言，看着激动不已的姜疏抿唇，狠下心来泼冷水，“谁说不用再打仗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让你们五万精兵驻守此地，是等着坐享其成的吧？”
“刚刚开始？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姜疏被这一盆冷水直接浇懵了，闻言一脸惊疑不定的问。
“传我军令，三军拔营，随我出征！”
在姜疏茫然的目光下，姜瑄手中长剑高举缓缓指向一个方向，神情坚毅的道，“此去，我西北军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