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瑄离京并非是为了求医问药,而是押送粮草去西北,这件事儿即便是外面传的热火喧天,镇国公府中的人在姜母面前也瞒的滴水不漏!
甚至就连万子良过府看望姜母,也帮着隐瞒!
是以,到如今姜母都不知道姜瑄的真实动向,满心的以为她家女儿就是去寻医问药治脸去了,只是今日陡然听闻姜瑄带走了那么多钱,惊叹于求医问药的费用有点儿高而已……
“求医问药自然用不着那么多钱,可是西北用得着……”
姜父偷觑着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夫人,瑄儿她去西北了!”
“啊!”
姜父此话一出,姜母惊呼了一声,然后……
纤细的身影就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幸好姜父和姜母身边伺候的嬷嬷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接住了她,众人一通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清心丸,片刻之后,姜母才悠悠转醒……
“呜呜……”
醒来的姜母一口咬住姜父的胳膊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呜呜!她怎么就去西北了?西北那么远,路上得吃多少苦?西北的风沙那么大,她那一身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呜呜……”
意料之中的嚎啕大哭。
姜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见此,面面相觑了一眼,利索的携手而出,将荣泰院整个儿让给姜母发挥……
姜父看着母亲和大嫂落荒而逃,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哄,实在哄不住,姜父没办法,只能……
跟着哭!
一时间,荣泰院中哭嚎连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呢!
走出荣泰院的姜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听到身后的哭声,一脸没眼看……
“账房里正忙,母亲带媳妇儿去帮把手?”
“走吧!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刹不住,我们忙我们的去,今个儿都别回来了!”
婆媳两人对二房夫妻的尿性还是很了解的,商商量量就走了!
至于身后嚎啕大哭的两口子……
让他们哭去吧!
反正见天的哭,他们都麻木了!
镇国公府这厢卖了府中的田产铺面换成粮草就着人分批往西北送的同时,姜瑄一行押送着朝廷补给,已经走到了雁荡山脚下!
这几日下了两场秋雨,深秋的雨裹挟着西北的寒风,吹在人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诚如姜母所说,姜瑄那一身细皮嫩肉,很有些吃不消!
自幼长在京都,从未离开过温室的她,被这秋雨一淋,秋风一吹,脸上才刚愈合的疤痕整个儿红通通的,看起来颇为骇人,无奈之下,姜瑄只能从买下的货物中翻出了御寒的衣物,又找出了一条丝巾将脸裹住……
“大小姐,前面就是雁荡山了!”
刘鹤打马而来,停在姜瑄的马前,道,“属下着人问过了雁荡山附近的猎户,雁荡山这边的雨停了已经有三日,车马应该能通行了,我们这就进山?”
“……”
姜瑄闻言,露在丝巾外的凤眸微眯,打量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雁荡山,点头道,“进山!你们押送着补给在前,我带人垫后!”
因为前几日的风雨,姜瑄的队伍和押送补给的队伍合在了一处,现在,进入雁荡山在即,明知前路危机四伏,姜瑄怎么可能让自己带来的人马和押送补给的队伍还合在一起?
鸡蛋,没有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她倒要看看,她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那幕后黑手的首要目标,到底是她,还是这批补给!
“遵命!”
刘鹤也是个惯会行军打仗的,自然知道姜瑄这么做的用意,应了一声当即打马而去。
在进入雁荡山的蜿蜒山路前,合二为一的押送队伍,再次分化开来!
刘鹤带着一千西北军和五百朝廷押送补给的官员士兵在前,姜瑄带着姜家的家将垫后,两拨队伍相隔二里,距离不远不近,在蜿蜒的山路上长长的铺展开来,宛如一条长龙。
翻越雁荡山的官道并不宽,只能容得下一辆车马通行,车马上满载补给,在满是上坡下坡的山路中行进的并不快,尤其是走到凿石开辟的路段,更是加倍小心,速度堪比蜗牛……
姜瑄一行人从进入雁荡山就全军戒备,哨探派出了不知多少波,每隔一刻钟就有哨探来回禀前方路况和异常……
所幸,在雁荡山中走了两日,都并未有什么异常,而随着他们的行进,距离雁荡山腹地也越来越近!
“再过五日,就能出山了!”
第三日夜间在山路上就地休息之时,姜瑄看着前方此起彼伏的乌压压山峰,凤眸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线,“出了山就进了西北境,他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按照押送补给以往的行程,翻过雁荡山总共需要八天的时间!
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三天!
行程将近一半!
那幕后黑手若想动手,就是这两天了,再不动手,离出山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越靠近西北,他们想将补给运出山所需的时间就越多,对那幕后之人越不利!
这一点,姜瑄心知肚明,那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很清楚!
明后两天,就是对方动手的最佳时机!
包裹在狐裘之下,面覆丝巾的姜瑄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此时此刻,姜瑄激动的双手紧握,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杀意……
前世今生未了的执念!
她和容盛谋划这么久,就等这一个揪出狐狸尾巴的机会!
绝对不容有失!
就算是丢了补给,丢了性命,她也要留下那幕后黑手的线索!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那幕后黑手动手,就怕那幕后黑手不动手!
现在,饵已放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如行进?是加快速度,还是放慢速度?”
刘鹤也知道姜瑄的用意,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前面的哨探来报,必经的山路附近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那些意图不轨的人还没有准备好?不如我们放慢速度,给他们留点儿时间?”
“不必!”
姜瑄闻言,摇头道,“照常行进就行!如果他们动手还需要我故意给他们放水,让他们有时间准备的话,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能够算计的定南侯府覆灭!”
敌人很强,姜瑄从未怀疑!
所以,她相信,对方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派出的哨探没能探查出对方的踪迹,那只能说明对方深谙此地的地形,掩藏的很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对方派来的都是高手!
当然,第二种可能微乎其微!
想要劫下补给所需人马不少,放眼大胤就没人能私下豢养出那么多高手,她曾问过容盛,就连慕容皇族豢养的皇族死士也不过百人而已。
那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对方对雁荡山的地形很熟悉!
想想也是,对方对定南侯府出手时,可是算计了好多年,让南地遍布贪官污吏,再将那盆脏水泼到定南侯府头上,如此沉得住气的布局高手,对镇国公府出手也绝非偶然,怎么可能不提前打探形势?
姜瑄想到这里,刚想吩咐刘鹤注意一下,就听到两声高亢的鹰隼的啼鸣穿透夜空从南北两个方向传来……
“桀桀!”
“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