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
这是一道送命题,回答的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姜瑄紧张的握紧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了一个无辜的笑脸,“我不懂九千岁在说什么,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是要嫁给九千岁的女人!往后与九千岁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完这话,姜瑄笑的越发灿烂。
常言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不信,她都笑成这样了,容盛还下得去手!
容盛:“……”
打量姜瑄的双眼眯了眯。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又大胆!
她聪明了回避了他的问题,却没有放弃嫁给他的打算!
“嫁给我,你未必就能高枕无忧!”
容盛收回目光,沉声道,“就连我,都随时可能死在这皇城中!”
他身边的危险,并不比姜家少!
甚至比姜家……
还要更多!
“九千岁这是什么意思?”姜瑄闻言皱眉。
“你要嫁我,固然是我遭遇截杀的原因,可是……”
容盛垂眸,瞄了一眼依旧赖在他身上的女人,抿唇,沉声道,“截杀我的,却并非衡王府的人!”
姜瑄闻言:“!!”
凤眸当即瞪圆,然后……
抱着容盛的胳膊又是一紧,焦急的道,“不管是不是,这锅衡王府都背定了!九千岁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跟我对着干!”
真相什么的,不重要!
搞衡王府要紧!
“……你果然很恨衡王府!”
不就是差点儿逼她为妾,就让她这么恨之入骨?
这女人……
还真是睚眦必报!
“当然!”
姜瑄忙不迭的点头。
容盛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的勾了勾,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后,复又正色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下诏绝了慕容冀问鼎储君的可能,衡王府就真的完了吧?”
姜瑄闻言,垂眸。
她倒也没那么单纯!
“陛下势弱,从他还是皇子时就如此,即便是他继位为帝多年,也并没有多少改善!”
容盛捻动手中的念珠,缓缓开口,“驻守边陲的将领拥兵自重,自认大胤不认君王;藩王割据,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朝臣结党营私,追随藩王者众,牵一发而动全身……”
“陛下他……只是占了个正统而已!空有帝王之名,却无帝王之权,能够决定的,也只有乾元殿这一亩三分地!”
说到这里,容盛沉吟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了姜瑄一眼,缓缓道,“再加上陛下至今无子,一众藩王世子蠢蠢欲动……”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陛下之后,大胤再无正统,朝堂十数年的乱局,早已注定!你姜家想在这乱局之中求生,谈何容易!”
“……”
姜瑄呆愣愣的看着容盛分析时局,忍不住的点头连连。
九千岁不愧是九千岁,这时候就已经看出了大胤未来十几年的朝堂形势!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容盛说的没错,胤帝殡天后,一众藩王谁也不服谁,你方唱罢我登场,皇帝轮流当,大胤动乱经年不休……
理论上来说,手握兵权的姜家想要在这样的乱局中求生,基本不可能,可是……
“我觉得挺容易的啊!”
姜瑄抬头,一脸星星眼的看着容盛,“只要我抱紧九千岁你的大腿,我姜家就能夹缝求生,绝不会出事儿!”
“呵!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容盛哂笑一声,继而垂眸,“只不过,你抱得好像不是我的腿?”
说着,容盛看向姜瑄的目光逐渐变冷……
姜瑄:“……”
懂了!
“抱歉,抱错了!我这就改正!”
说着,姜瑄一个头脚移位,伸手就要去抱容盛的腿……
“!!”
容盛眼角一抖,下意识的低吼,“住手!”
他是那意思吗?
他是让这女人离他远点儿,她竟然……
真要去抱他的腿!
是欺负他的腿不能动吗?
“不让抱吗?”
姜瑄一脸惋惜的停下了手,在容盛杀人的目光下,一个鹞子翻身,跳下了床,“九千岁也见识到我的医术了,我可是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女人……”
往后对她客气点儿!
别动不动就拿眼刀子剜她,毕竟她……
是真怕!
容盛看着在他床上来去自如的女人,捻动念珠的速度加快,闭眼道,“我已经醒了,你就不必时时刻刻守在我床前了!”
姜瑄闻言,二脸震惊,“你这是要卸磨杀驴,赶我走?”
容盛:“!!”
她愿意当驴,他还不想当磨盘呢!
“只可以在前朝活动,不能去后宫!”
“好嘞!”
确定容盛不是要赶她走后,姜瑄顿时就放心了,一蹦一跳的往乾元殿外跑去。
关在乾元殿三天,她都快长蘑菇了,好不容易能出去放风,而且听容盛的语气,整个前朝都在他掌控之中,姜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容盛看着姜瑄离开的背影,眸底的晦暗逐渐消散,忍不住的长吁了一口气……
几番试探,他终于可以确定,姜瑄是知道他的出身,可是……
也仅限于他出身定南候府罢了!
如此,就好!
倒是免了他杀人灭口了,只是……
“公子真的要娶姜小姐吗?”
御林军统领白戟适时的出现,问出了容盛纠结的问题。
“不知道。”
容盛揉着太阳穴摇头,“她的医术好像很好?”
“不是好像,是确实很好!”
白戟沉声接话,“公子重伤被带进宫时,一众太医都已经宣告公子不治,属下急的都出宫去找洛公子了!”
容盛闻言抿唇,他也知道自己当时生死一线。
“公子,就连洛公子都没有把握能治好您的腿,如果姜小姐真的可以,那公子娶她又何妨?”
白戟见此,一脸正色道,“只要公子能够重新站起来,就可以重回南地领兵,到时候重现定南候府荣光指日可待!”
“就算我能重现定南候府荣光,外祖父和母亲他们……也不能死而复生!”
容盛闻言,神情一冷,再次变回了那个阴鸷无情的东厂都督,“没有他们的定南候府,不过是一个空冢……”
“可是公子留在皇城,太危险了!”
白戟脸色一黯,神情凝重的道,“像这样的刺杀,都第几十次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公子你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三天两头的折腾……”
“所以,我要将她留在身旁!”
“噶?”
白戟没跟上自家公子的脑回路。
“她的医术很好!”
容盛幽暗的双眸微眯,“她能救我一次,就能救我无数次!”
白戟:“……”
身后发生的一切,姜瑄并不知晓。
离开乾元殿的姜瑄,漫无目的的走在前朝的宫道上,丑陋的脸上散漫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深思……
容盛说,此次截杀他,害他生死一线的不是衡王府,可是……
不是衡王府,又能是谁?
谁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