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一愣,赶忙道,“儿媳刚想跟母亲说,瑄丫头行事太过莽撞,一下子得罪了顾家和衡王府,平白树敌,他们若是真的因此迁怒到国公府头上,国公和珩儿他们在西北怕是……”
“怕是什么?”
姜老夫人瞪眼,“快闭嘴吧你!跟老身回去写姜字,什么时候能一笔写出来,什么时候算完!”
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姜老夫人真的很想掰开大儿媳的脑袋看看,她是怎么做到将大房和二房摘的那么分明的?
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上,怎么能撑得起姜家这偌大的门户?
国公夫人:“……”
敢怒不敢言的撇嘴。
大厅中的主仆也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姜瑄被抬到了老夫人的荣泰院,姜父姜母亦步亦趋的跟着。
太医院的郑掌令来的很快,给姜瑄看过,确定她只是被人下了药后又心神耗尽,导致昏厥,开了药后就拿着厚重的诊金,揣着一脑瓜子八卦开心的走了!
“母亲,郑掌令医术虽好,却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您怎么没下令封口?”
在一旁写“姜”字的国公夫人见此,忍不住的提醒。
“要的就是他的大嘴巴,封什么口?”
姜老夫人一记眼刀扫去,“若是不将瑄丫头被人下药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又怎能坐实了顾家和衡王府的狼子野心?”
国公夫人被婆母呵斥的一缩脖子,心虚的辩解,“那不过是瑄丫头的信口胡诌而已,顾家和衡王府未必就有那样的算计,瑄丫头也代表不了我们国公府……”
姜老夫人听到大儿媳这话,气的差点儿仰倒,吓得一众仆妇赶忙上前帮她顺气。
喝了药悠悠转醒的姜瑄,听到大伯母这话,终是忍无可忍,声音虚弱的冲着姜老夫人道,“祖母,瑄儿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要不是前世姜家所有人被推至午门斩首时,大伯母这个拎不清的难得拎清了一次,看到意欲劫法场的她,撞飞了行刑的刽子手和监刑的官员,扑到了她面前,高喊让她快走……
她当时恐怕难逃一死,否则……
就凭前世是大伯母点头让她入衡王府做妾这事儿,就和大伯母势不两立!
今生再见祖母,姜瑄是真的忍不住开问了。
“问!”
姜老夫人气喘吁吁,言简意赅。
“我父亲是庶出之子,并非祖母亲生,祖母为他聘了出身商贾的母亲为妻,孙女尚能明白其中深意。”
姜瑄看了一眼期期艾艾守在她床前的父母,深吸一口气道,“可是大伯母呢?姜家累世功勋,国公之位更是世袭罔替,大伯母的娘家不过是个城门小吏,祖上更是山匪出身,祖母您怎么就给大伯父聘了她为妻?”
她这大伯母,怎么说呢?
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一生致力于打压二房,跟她父母玩找茬。
前世,镇国公府的灭门之祸,就是从她点头答应顾家所求开始!
当时大伯母应下此事后,就直接让李秋花带走了她,祖母得到消息赶来,为时已晚,她已经被顾家一顶小轿送去了衡王府!
一步迟步步迟!
她这个姜家丑女,已然成了衡王府的贱妾!
姜家也被动的卷入了夺嫡旋涡……
姜父姜母没想到女儿有此一问,茫然的眨眼。
国公夫人闻言,也忍不住往姜老夫人看去,满眼疑惑!
对啊!
婆母为什么聘她当国公夫人呢?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多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
对上大儿媳那满是求知欲的目光,姜老夫人气的捶胸,一脸后悔不迭的咬牙,“她屁股大,好生养!”
镇国公府子息单薄,她老人家嫁入姜家数年,才生下一子,也就是如今的国公,为了给镇国公府开枝散叶,她不得不把陪嫁丫鬟开了脸,好歹得了庶子,也就是姜瑄的父亲。
到了下一辈,姜老夫人铭记前车之鉴,想着镇国公府已经位极人臣,也不必靠联姻攫取什么利益了,相看儿媳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能生!
大儿媳就是因此入了她的眼,小小守城吏之女,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她也不负姜老夫人所望,一连给姜家生了七子,延绵子嗣有功,可是……
想到适才前厅发生的一切,姜老夫人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能生有什么用?鼠目寸光,小肚鸡肠,差点儿将姜家满门都葬送了!
她这大儿媳,生杀予夺,齐活了!
姜瑄闻言:“!!!”
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让她辩无可辩!
论生养,她大伯母确实无人能及,从这一点上来说,祖母慧眼如炬!
至于国公夫人听到这话,根本不辨褒贬,直接傲娇的挺起了胸膛。
论能生,她所向披靡啊!
直接将二房秒成了渣!
她有七个儿子,二房却只得了姜瑄这一个丑闺女,想想她都能笑出声!
“还敢笑?给老身继续写字!”
姜老夫人听到大儿媳的笑声,气的砸桌。
国公夫人这才消停,姜父姜母见她遭了斥责,再次平衡。
荣泰院恢复宁静。
姜老夫人平复了一会儿气息,才迟疑的开口,“瑄丫头啊,你说这次的事儿,我们姜家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其实瑄丫头说的没错,他们镇国公府将门之家,一家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连她老人家做事儿,也是全凭直觉!
得知顾家要让瑄丫头做妾,她老人家就直觉的不妥,前去阻拦,若非听到瑄丫头那一席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不妥到底不妥在哪儿!
眼下姜老夫人直接将姜瑄当成了主心骨,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算!”
姜瑄看了一眼姜老夫人,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姜老夫人闻言,心顿时凉了半截,急道,“怎么不算?你不入衡王府为妾,我们姜家就不会被牵扯进那要命的夺嫡之争中,怎么就不算逃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