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以北、大兴安岭以东南大草原上的这场连续乱战、混战,最后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下旬初,才算是彻底结束。
毕竟大草原太广大也太混乱了,有些地方的乌桓、鲜卑残部,甚至在拓跋力微本人败退遁逃、楼班被赵云刺杀后七八天,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帅/单于已经败了或者死了,还在各自为战或者各自逃命。
不过,初步的战果统计,倒是在十一月过半的时候,就大致出来了,张飞赵云和诸葛亮太史慈,也大致碰了个面,确认了情况。
四方的战功可谓是都不小,虽然张飞重创了最强的拓跋力微,赵云杀了楼班,但毕竟他们面对的都是已经被拉扯驱赶、消耗至极的疲惫之师,之前的争取时间和削弱也非常重要。
而且斩获战果方面,诸葛亮那边也有数万的成果,太史慈也有一万多,都不可小觑,也各自有击杀、俘虏当户、贵戚的纪录。
各方把战果全部统计之后,快马回报雒阳,禀报冬季的对鲜卑乌桓反击战胜利结束。
敌人虽然已经被严重削弱,但因为汉军也非常疲惫,总伤亡也达到了两万人左右——其中战死和短期内伤重不治的汉兵,倒是控制在了五六千的规模,剩下七八成都是负伤。
加上冬天越来越寒冷,军需物资消耗也非常巨大,北方的河流甚至渤海也都冻住了,运河没彻底修完不说,就算修好了这个季节也是连底冻,没法运输物资补充前方损耗。
所以肯定不可能在腊月以及来年的正月立刻发动反击。真正对草原的大规模反推,还是得拖到明年春耕农忙彻底结束、初夏空闲下来、休整彻底。
根据各方汇总,草原联军被直接斩杀、以及被俘获的注定残疾、也缺乏治疗价值的重伤员,被补刀结束痛苦的,累计达到了六万五千余人之多!
当然这个数字里面,战场上的直接死亡,前后加起来也不到四万,剩下都是扛不住慢性死亡的。
汉人对于“是否有抢救价值”的判断也非常简单明了,那就是如果已经断手断脚、缺了重要内脏,救活了也不可能罚为奴隶服苦役赎罪的,那就不浪费钱财和名贵医药了,最多就是简单包扎然后听天由命。
除非是治好了之后估计不会落下残疾、可以成为终生重苦役赎罪的,才给点相对值钱的好药。
这也算不上残暴,主要是这些草原联军本身残暴在先,这次入寇虽然对汉军战斗部队的杀伤不是很强,但也欺凌弱小、在抢劫放火过程中杀害了好几万汉人百姓,
加上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过程中的不必要意外死伤、冬季严寒、疫病、被抢走粮食后的暂时无政府状态下的饥荒损失,林林总总加起来,汉人死的人数绝对是超过七八万人的,
这就已经比草原联军的直接死亡总人数多了,汉人朝廷凭什么还拿出优质医疗资源救那些兽性未泯的野蛮人?所以肯定是能为奴服苦役的才勉强治治。
而按照这个标准,被围困俘虏的溃兵、降兵,以及失去抵抗力被围逼的轻伤员、重新简单治疗痊愈的,加起来有八万七千。
这个数字,相比于无家可归被烧了房子抢了家产的汉人百姓,同样是不如汉人受害者人数多的,所以也不算过度报复,只是以直报怨、天经地义的以牙还牙。
六万多永久性死亡,八万多的伤病和俘虏为奴,这就十四五万了。
加上一开始上谷、代郡战场高干佯攻与张飞的交战,也折损了至少半数人马,就是三四万之间。
今年从九月底到十一月底,整整两个月的高烈度长城关内关外连番血战,全加起来草原联军的折损减员达到了惊人的十八万到十九万之间。
战前满打满算总共不到三十二万人的战力,三方总兵力,一下子被干掉了六成,
还包括乌桓一方的彻底除籍覆灭、世上再也不存在成建制的乌桓部族/王国,逃回去的几千几千规模的残兵,也都已经丢了部族和国家认同,等于是成了鲜卑拓跋力微的附庸部曲。
鲜卑和高干加起来,最后还剩下十三万可战青壮,即将在来年夏天承受汉人朝廷充分准备后的血腥报仇。
草原联军少了十九万青壮的同时,汉人的人口损失也接近了十万、无家可归伤病须救助者也是十几万。
加起来看似双方的人口损失量都是二十万的规模数量级,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草原联军一共就三十多万青壮、所有人口全加起来,乌桓鲜卑都算上,勉强一百多万人口。
汉人有三千多万人口,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兑换人口损失,汉人付出百分之三到五,草原各部就彻底灭族失种了,所以肯定是不敢打这种血腥消耗对换的。
……
战果统计和战功呈报的奏表,在十一月底就加急送到了刘备手上。
看了前方取得的战果之后,刘备当然是非常振奋,召集在京城的重要文武一起商议,讨论军功和明年的后续安排。
李素为首的丞相百官,当然也是为胜利庆贺,雒阳城内人心士气大振。不过考虑到功劳是前方将士们立的,苦是幽州和冀州渤海郡的百姓吃的,所以后方倒是不好意思直接搞什么庆典,只是宣布过年的时候要好好犒赏班师的将士,晋升有功。
同时,刘备也宣布了给幽州百姓和冀州渤海郡的百姓,免除一年的人头赋税和农业税,朝廷需要在当地调集粮食的话,也会改为花钱买,而且绝对要平抑物价,防止粮价上涨。
基本上来说,有了后续这条保障后,朝廷后期也不会在当地大量买粮了,也就是在腊月和正月这两个月里应个急,把当地还有窖藏存粮的富户豪强的粮食暂时强买来让被洗劫到赤贫的百姓能免于饿死。
过了这个窗口期后,北方河流也都解冻、运河也彻底修好,自然来年会源源不断靠南方运输来补给战争受害地区。
另外,诸葛亮还在奏表里请示了对战俘的处理意见,并且陈述了他在得到圣旨之前、暂时事急从权的临时处理办法——冀州境内的运河,本来今年冬天就还要赶最后几个月工期,因为战乱的打断,工程都额外中断了一个多月。
所以,就把这八万七千多名活下来的犯有战争罪行的战俘,全部拉去服最重的苦役,直接干最累的修运河的活儿,腊月天都得在最低洼泥泞、已经积了冰水的环境中赶工,干活干到死为止,一年内不死的明年继续干。
总之要是这样的苦役服下来,最后还能活到鲜卑人的国家组织彻底被灭的那天,还没累死病死意外死的,那就发配边远地区开荒、给个自由民身份。
在鲜卑政权覆灭前就死了的,那就没什么说的了,人死罪消。
刘备对这个临时处理意见很满意,他也是个以直报怨的狠人,不是什么妇人之仁,立刻追认了诸葛亮的处理,把这八万七千奴工第一时间就地投入最苦的挖河,
中山、常山二郡境内的运河工地用不完那么多人的,还有一部分多出来,就被留在渔阳郡,在易水河口、滦河河口等地疏浚泥沙、挖深航道。
因为就在这次的渡海增援过程中,太史慈也发现了汉军的海用大沙船在这些小河流的河海转运方面不是很好用,因为渤海湾水浅、很多地方都有黄河带来的海量泥沙的淤浅,航道不明显,需要疏浚深挖才能让大沙船适航更多河流,
那些在当地战场俘获的俘虏,就地为奴正好省掉了转运的麻烦,还能就地吃他们抢来的粮食,不用运粮了。
过程中,诸葛亮甚至因地制宜考察了当地情况,也意识到河北地区、渤海湾沿岸的河海转运条件,确实比长江口恶劣得多了。连黄河的航运条件,也因为河床太高、泥沙淤浅太严重,不适合将来把沙船的吨位进一步造大。
东海南海的福船,以及最新式中西合璧的海船,已经可以造到超过一千吨的吨位,黄海上的沙船,最大极限至今也没超过四百吨的。
诸葛亮这次战役之后,结合之前跟恩师李素在扬州、青徐为官的经验,就在琢磨怎么把黄河的航运治理搞得跟长江一样好,也就想到了
“能不能跟在长江江口外的甬东群岛设立河海转运港的思路,在黄河河口外几十里到一百里远的地方,也寻找群岛设立稍微离岸的河海转运港。”
不得不说,这个思路绝对是超前的,连李素都不可能想到,因为李素并没有那么因地制宜、科学分析的理工科思维,李素在理工科方面只知道利用先知先觉抄现成的答案。
而历史上没发生过的事情,李素就不会自己捏造了,总会觉得“这种事情既然历史上没人做,肯定是专业人士分析之后觉得不靠谱吧”。
诸葛亮却没有这样的包袱,他就非常敢想敢做,最后很多时候点子就有点蒸汽朋克、天马行空。
诸葛亮发现黄河河口、渤海湾上缺乏天然群岛可以造港,但仔细探索之后,发现还是有一些“暗沙”、“沙洲”的,也就是因为黄河淤浅,有些地方渤海海面的水深甚至只有不到两丈,沙船开过去的时候都要绕行。
既然现在要用多出来的奴隶,在易水、黄河河口等处就地疏浚,诸葛亮就想到一个节约工本的办法,“能不能把航道深的地方挖出来的泥沙石料,就地堆在旁边本来就相对水浅的位置,疏浚的同时在不增加土方作业量的前提下,堆海造陆,然后在造出来的陆地人工岛上设置港口码头”。
还别说,诸葛亮的这个设想,其实就跟历史上九百年后、意呆利人在法兰克帝国末期修建“威尼斯城”一个原理。
威尼斯也是因为地处亚得里亚海最深处的海湾、还有波河等意呆利北部平原上最大的几条河流、夹带着阿尔卑斯山区的主要降水和泥沙,千万年来冲击形成了滨海的浅滩泻湖。
本来那么要害的地方,又是波河河口,本该成为地中海北岸最大的河海转运港,就因为泥沙淤浅用不了,太可惜了。
所以威尼斯人在离岸几十里的地方,找浅滩沙洲,一边疏浚航道,一边把深的地方挖上来的泥沙堆到本来就浅的地方,再加上大树木材打桩立框架、周遭堆上大石头砌边沿,中间填沙,形成了离岸深水港市。
诸葛亮跟着李素学了那么多年科学知识,又有了那么多年大搞基建的工程实践经验和规划资历、跟罗马名匠们的沟通切磋、中西合璧。
所以历史上威尼斯人在中世纪能做成的事情,诸葛亮真要做当然也能做。
最后,诸葛亮的规划就是在易水河口东南方、黄河河口正北方、如今211年还是浅滩沙洲、而几百年后会被冲积泥沙堆成陆地的地方,暂时造一个离岸几十里的深水港,把整个黄河与海河流域的大船航运都带动起来,强化北方商贸经济和转运。
后来,这个被诸葛亮选址的位置,其实就是后世的津门市了,只不过当时后世的津门主城区、滨海区这些地方还在海底,是被诸葛亮提前挖深堆浅人工加速堆出来了。
数百年后,这片土地被黄河海河后续带来的泥沙,重新堆得跟大陆连成了一体,看似诸葛亮这番操作有点白费。
但不能因为后来的天然地质成长,就否认这几百年里、北方黄河海河沿岸人民在这两条大河的河海转运改善中得到的民生好处。
津门市这块地方,也因此成为了后来人类历史上最着名的“浅海泻湖淤滩造城”案例。
虽然大汉后来也没那么多工夫去远征欧洲,欧洲的历史也大变了。不过数百年后,当西方世界得知东方有人这样造“大河淤沙河口深水港城市”的成功经验后,欧洲人也因为这个蝴蝶效应,提前了数百年建造了威尼斯,被称为“罗马最后的明珠”。
但后世历史学家都说,所谓罗马最后的明珠威尼斯,是抄袭剽窃借鉴了汉人的先进文明经验,津门也不再是“东方威尼斯”,而是威尼斯以“西方津门”自居并引以为傲。
诸葛亮也多了一个称呼,被认定为“津门之父”,毕竟这个城市是诸葛亮的天马行空规划、才提前了数百年看似从海里凭空长出来的。
修建的过程中,诸葛亮还没劳民伤财,只是把那八万七千人的草原联军战俘苦役、在修完运河后还没死的那部分,继续奴役之死、
让他们疏浚黄河海河河口、挖出来的泥沙就地堆城、外加伐木采石给新堆的水城砌外延防止泥沙地基坍塌。
用终生苦役奴修城,可不比用无辜百姓做这种事情要对民仁慈得多。
那八万多战俘苦役里,后来至少有五万多人,在常年的疏浚修港筑城过程中各种原因死了,也是算用奇观赎了罪。不用让无辜百姓双手长满水泡,也趁机夸示了汉人征服野蛮异族的武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北方水运环境大大加速改良的大前提下,草原联军这一年的进攻和破坏迟滞,丝毫没有影响汉军明年北伐的后勤基建准备。
后勤基建的速度,甚至比草原联军没入侵时的原计划,还提速了一些,不用担心死人的苦役奴隶,就是这么好用。
基建修好之后,南方的物资也以低廉的运输成本,海量聚集到幽州前线,秣马厉兵随时都能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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