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有风雨欲来之势。
江年耳边一直回荡着师父的话语,他说,“离开思无邪越远越好,修仙这条路不适合他,好好活着。”
“师父,你别走,师父!”江年猛然惊醒,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这里是思无邪,他的房间,江年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横冲直撞地跑去师父的房间。
空荡荡的室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咚咚咚。”
灵钟响了三声,那是送别之声。
江年连爬带滚的赶去正华殿,大殿前排着两丈队列的人,他们额头上都绑着白色的丝带,一个个面露沉重之色。
他茫然四顾,膝盖一软就快要站立不住时,郑司南出现在他身后,搀扶着他,“文耀师伯的骨灰已经洒向了静心湖,你还是去那里吧!”
“哈哈哈。”他疯狂的笑出了声,“师父的最后一程理应由我来送,枉你们平时遵纪守法,原来都是虚的。”
郑司南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会引起他的抵触,只有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静心湖,你也不用去了。”北望威严的声音传来,“即日起,你再也不是思无邪的弟子,交出若木剑,放你下山。”
“若木剑?倘若,我不交,你是不是要一直留我在山上?”江年冷眼道。
“大胆,你居然连尊称都不称呼!”北望怒目而视。
江年推开郑司南的扶持,背脊挺得比直,“尊称?呵,你怕是年纪大了,忘了刚刚说了什么吗?我不是思无邪的弟子了,凭什么要尊称你?我又犯了什么错?居然会被逐出思无邪?”
“你……”北望气得脸涨得通红,“滥杀无辜,破坏门规,理应废去你一生修为逐出。”
“无辜?哈哈,有时候我可真分不清,修仙之人如何区分善与恶。那个老秃驴是无辜的吗?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妖魔鬼怪都是恶,任何人都是善,无论那人做了多少恶事,只要他们是人,那就是善,对吗?你们认为这是对的是吗?”
“因为误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你就揪着我一直不放,连送师父最后一程的权利你都要剥夺,你,着实不像一个修仙人士,倒像是斤斤计较的市井小妇人。”
“江年!不可对师父无礼。”郑司南急忙道。
“呵,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你要弄清楚。”江年嘲讽道:“谁稀罕做思无邪的弟子,交出若木剑,休想。”
北望气得双手颤抖,凭空伸手就将江年提升到半空中,“交不交可由不得你。”他用灵力强行将江年的虚空划开。
撕裂感痛彻心扉,江年忍不住嚎叫着。
郑司南眉头紧皱央求道:“师父请网开一面,这样强行取剑,会伤及江年根源的。”
北望仿若未闻。
莫忘向急忙跪在地上,“师,师父,有话好好说,我相信江年师弟会交出若木剑的,他只是一时的犟脾气,师父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生气。”
北望手上的力道并未减轻分毫,反而因为他们的求情加重了几分灵力。
江年冷眼斜视北望,一字一句道:“我,不,交。”眼眶渐渐被红色血丝包围,他疯一般的笑着,若木剑自他虚空中飞出,目标直击北望。
被封印住的若木,感受到了江年的愤怒与疼痛,她拼尽全力阻挡这股灵力的来源朝他反击过去。
北望没想到被封印住的若木剑居然还可以感知到江年的处境,心下一惊,急忙撤回灵力,集中注意力降服若木剑。
漂浮在半空中的江年失去灵力了牵制,翩然飘落在地,他满头大汗双目血红十指紧握成拳,慢慢地逼近北望,“几千年过去了,修仙的人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的声音极小,若不是郑司南离他较近,怕是也听不到。
郑司南睁大了眼睛,疑惑望着江年的背影,他伸出手捉住江年的胳膊,“你方才说了什么?”
江年头也没回,凭借自身灵力将郑司南弹飞于三尺之外。此时的莫忘向见势头不对,巴巴的挡在江年身前,嘴唇蠕动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年停下了脚步,眼眶中的红血丝逐渐消退,空虚中的灵力渐渐散去,使得他不住的咳嗽着。
莫忘向轻轻抚拍着他的背部,“咳出来就好,顺顺气,来,深呼吸。”
江年弯着腰,咳着咳着,豆大的眼泪随之震动落了下来。
他的无能,终究没能保住师父,最后连若木他也没有办法保住。
北望提着若木剑站于元谋师尊身侧,静待发话。
“江年,去过静心湖你就下山去吧!”
冬日里的寒风都比不上这句话凌冽,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把思无邪当做家一样的地方,师父,你不在,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赶我下山了。
师尊下令,众人都低首不言语,包括郑司南和莫忘向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年慢慢离去。
江年走了一段路后回首望了眼北望手中的若木剑,心里暗暗道:“若木等我,等我把你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