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早就散去,殿中只跪着鼻青脸肿的秦安宴,正向秦兰和君奕,嚎啕哭诉自己一路所受的惊吓和委屈。汉仪在一边站着,面如金纸,眼中聚满眼泪,眨了眨,便滚滚落下。
“他们实在彪悍,千军万马跟着臣后面追。臣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才逃出那可怕的地方。那君漠宸压根就不管臣的死活,只派了一个小喽喽前去,我看他巴不得让宏王死了。”
秦兰脸色惨白,扶着椅子扶手起身,又重重地跌坐下去,尖声说:“那你没见着耀然?”
“他们拖了好几名士兵出来,当着臣的面行极刑,还说,正式向天下诏告大元王回来的那日,要用宏王祭天。”
“什么?”汉仪从暗处冲出来,一把抓住了秦安宴的胳膊,泪水涟涟地问:“既然知道他们的地方了,宸王为何不前去相救?”
“宸王狼子野心,诏然若揭。最近这段时间,他按兵不动,由着大元铁骑步步进犯……皇下赶紧下令出兵吧。”秦安宴膝行到君博奕面前,嗑头哭诉。
君博奕抽出袍子,冷笑道:“出兵?耀然的兵符你可带回来?你可记得那地方如何去?”
秦安宴抹着额上的汗摇头,“臣根本就见不到宸王,也不知他并未交回兵符。那地方位于沙漠之中,对了,是宸王说,他与大元人定好了,让人送臣与浮灯主持过去的。。”
“看来,是宸王把我们都给出卖了。”君博奕揉揉额头,起身在大殿里踱了几圈,低声说:“之前朕一直想不通,为何宸王每打下一处,都会留下重兵驻守。天烬国兵马被他分散到了四个小国,而这四个小国南北相连,形成扇形,与我天烬国接壤。若他自立为王,立都幽州,以这四小国为领地,加上江夏王的地盘,足能与朝廷分庭抗礼。”
“宸王为何不直接夺取皇位?”秦安宴不解地问。
“一是父王去得突然,他那几日被关在轮回崖下,来不及调兵遣将。二是,父皇亲手统率的御林军把皇城守得固若金汤,他可能没有太大的把握。我们天烬死士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君博奕转头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狐疑地问:“那个大元王真是焱殇,你没看错?”
“真是他,我和他就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那气度,就是他!”秦安用手比划着,眼中仍有惧意摹。
“宸王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贵妃是怀着圣帝的种嫁进宫中?”君博奕深深吸气,脸色越发难看。
“你是说……他们是兄弟?但哀家记得倾心贵妃没生过孩子,难道是圣帝别的妃子所生?”秦兰紧张地看着君博奕,手中锦帕攥成一团,“皇上,还是赶紧想办法,把耀然救回来,他可是你亲弟弟啊。若君漠宸真是大元人留下的种,那耀然就危险了。”
“朕会想办法,国舅,浮灯主持人在何处?”君博奕小声问。
“他没跑出来,一定是被扣在那里了。大元人才不管和尚不和尚,现在也不知道死活。”秦安宴赶紧回禀。
“他在那里就好说。”君博奕点点头,略微轻松了一些,“浮灯主持德高望众,他们若想重立大元,就不敢伤天下百姓敬如神明的浮灯。”
“他们可都是野狼,恶魔!”秦安宴小声提醒。
“皇上,我想去幽州。”汉仪快步过来,焦急地向君博奕行礼。
“不行,局势太乱,你若出事,我无法向云罗王交待。”君博奕剑眉锁紧,摁了摁她的肩,“你就在宫中等着消息,耀然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
“可是……”汉仪心焦如焚,脑子里一阵阵地胀疼,眼睛一黑,人直直地往前栽去。
“快送宏王妃去歇着,传御医,太后也回去歇着,朕还要商议耀然之事。”君博奕赶紧扶住她,召过婢女扶她下去。
秦兰只得起身,柳眉紧拧,忿忿地看了一眼君博奕,和莲佩一起下去。至出门之后,才握紧了莲佩的手,小声说:“靠皇帝可能靠不住,他巴不得耀然不回来了。你立刻出宫,找古大人,让他派人去找凉王爷,只要凉王爷救出耀然,哀家就把耀然手中的赭色符也给他。”
“凉王爷?”莲佩一惊,左右看看,小声说:“他可是个奸诈的主,不好掌控。”
“哀家了解他,他性子贪婪,但计谋也多,先帝在时就常提他,若他肯老实些,一定会召他回京。他一直不服被派至凉郡那地方为王,想着回来的事。古大人上回进宫来时,曾与哀家提过,凉王派人上京活动,想得到南边那两个郡,扩大领土。皇上肯定是不愿意的,他对所有的兄弟都心存顾忌,所以宁可信卫长风一个外人,也不愿意让兄弟们手握重权,这一点和他父亲一样。大家明里不说,心里早就有了怨言。”
“奴婢现在就去。”佩莲看着她上了轿,刚要离开,又被她叫住。
小轿里静了好一会儿,秦兰的声音才轻轻传出,“逃跑的那个接生婆苏嬷嬷可找着了?”
“还没有,奴婢让人加紧找。”
tang“罢了,她那些秘密如今对哀家没什么作用。倒是倾华,她与顾阿九姐妹情深,探探她的口风,若她能从顾阿九那里探得耀然的下落,那就最好。”秦兰小声说。
“但她怎么还肯为我们做事呢?”佩莲犹豫着问。
“呵,那她会一钱不值,懂了吗?”秦兰凤眼斜来,冷冷地说。
“太后的意思……是告知她真实身份?”佩莲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那她真是一文不值了,定不敢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一定要救出耀然,不管什么办法,哀家都要一试。若倾华肯为哀家办事,金银珠宝随她要,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秦兰咬牙,冷冷地看向大殿里的灯火。
“奴婢去了。”佩莲福身行礼,快步往皇宫南边的角门走去。
小轿抬起,往飞雪深入行去。
大殿里,君博奕已经走下龙椅,与各位重臣一起看地图。他仔细查探幽州一带的地形,脸色极为难看。
他还以为登基之后就是大展拳脚、施展抱负之际,没想到深谷一事让天烬位于劣势,处处挨打。局势急转直下,让他焦头烂额。
“皇上,密信。”权和带着一位黑衣侍卫进来,把一封以铜管封好的密信交于他的手中。
他匆匆打开铜管上的机关,拿出密信。信是淡兰色的丝绢,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用自己的朱砂笔蘸水,在信上轻轻抹过,淡红的颜色在丝绢上泅开,字迹显现出来。
“君漠宸即焱殇……”他心一沉,猛地举起了丝绢凑到眼前,惊呼出声。
“什么?”众人都是一震,大步围拢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
“若他是焱殇,那、那宸王去哪里了?”
“难道宸王早就被他暗算,他冒充宸王而已?”
议论声中,君博奕已明白大概,为何君漠宸这些年来总要无缘无故消失一个月,每年征战在外,也极有利于他的复国大计。天烬国用兵马粮草,硬生生帮着他建起了大元城!还占了四个小国,做为他的新领土!
此进的君博奕热血沸腾,大口地呼吸着,开始预感到了现实的可怕。君漠宸这些年来在军中威望太高,只要弑神一倒,军心必会动摇。
“都听好了了。”他紧扶着桌子,咬牙道:“今日殿中的所有人都不许走漏消息,立刻让花丞相、于大人他们进宫。”
“是。”权和低头往外跑,细碎沉重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像踩在大家已经过于紧张的心弦上,殿中死一般的沉默。
面对这种突然而至的惊人秘密,众人一时之间都难以消化,个个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不如如何开口。君鸿镇手握权力,追求长生,最怕的事就是被人谋权篡位,所以对身边人分而治之。君博奕虽贵为太子,但从未接触过军事,只在朝中处理朝政。君漠宸不管朝中事,只管在外面打仗。君鸿镇的长命百岁未能实现,儿子也无力对抗强悍的宸王。若他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你们先下去,让朕静一会儿。”君博奕轻轻摆手,让众人退下。
外忧内患,让这个年轻的皇帝有些力不从心,他第一次感觉到,当皇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皇上,太后那里,说要请凉王出手。”权和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这个老泼妇,还嫌朕不够烦?若非看在耀然的面子上,朕早就杀她了。”君博奕一脸厌恶地说。
“皇上当断则断。”权和拧拧眉,声音更轻,“先帝可不像皇上如此优柔寡断,太后为救宏王,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哪怕损害皇上威风。”
“不行,朕答应过耀然。他出征前曾来见朕,说若他有朝一日为国战死,朕要替他善待他母亲。太后那里,多加警告几回就是。”君博奕踱了几圈,摇了摇头,“耀然禀性纯良,对谁都没有坏心,朕此次真不该让他出征。”
“皇上宅心仁厚,是奴才造次了。”权和深揖到底,恭敬地说。
“你也下去吧。”君博奕轻轻挥手,令他退下。
明亮的光线从殿外扑进来,落在他有些阴郁的神情上,双瞳里隐隐泛起了嗜血残忍的光。他是天烬的王,他不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打倒,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并不是无可挽救。他匆匆写了封密信,依然封进铜管之中,叫进权和,令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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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阳光明媚,映在雪地上,亮灿灿的,有些刺目。
青鸢这几天在路上颠簸,累得够呛,所以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伸着懒腰,揉着肚子出门,准备去见倾华。
王府外的玉麒麟边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披着素色披风,拎着一只竹篓食盒,正举着手在唇边呵气。
“倾华,你来了怎么不进去。”青鸢赶紧跑下去,拉住她冰凉的小手,责备道:“看看你的手
,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我问了,说你还在睡,我不敢进去。”倾华抿唇笑笑,把食盒举起来,“应该都凉了,好可惜啊,我第一回给你做东西吃,是跟着谢大婶做的包子,我塞了好多内馅,就是不太好看。”
“进来。”青鸢拖着她的手往王府里走。
这是君漠宸在幽州的行宫,他当年驻守此郡时建起的。规模不大,大殿粗犷简单,又不失庄重威严,屋檐下随处可见雕工精美的麒麟。王府一朵花,一棵花树也不见,多的是北方常见的杨树。途中所遇皆是男仆,一名女婢也不见。
青鸢未与他同居一室,君漠宸日夜理事,也怕吵着她休息,单给她一个小院,让她自由自在地住着。
院门大敞,几位仆妇正在拍打被褥,见她进来了,赶紧过来行礼。
“王妃回来了。”
“他……立你为妃了?”倾华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她。
青鸢耸耸肩,笑着说:“我还没答应呢。”
倾华笑了笑,拉紧她的手指说:“只要对你好就行。”
“还行吧……”青鸢含糊地说,目光闪躲,不愿意和倾华的目光对上。
“那吃包子吧。”倾华把食盒放下,端出两碟包子。
确实包得不好,有的鼓囊囊,有的又突出一大块包子尖。
“这个简直就像骆驼啊!”青鸢捧着一只包子,乐不可吱地举着看,“你这破手艺,也太破了。”
“不准你笑我!”倾华扑过来,要把手里还微温和包子往她嘴里塞。
青鸢大张嘴巴,咬了一口,“味道还行,主要是肉馅够多。”
“好吃吗?我以后开个包子铺怎么样?”倾华期待地问。
“行啊,包子西施,定会名扬天下。”青鸢又拿了一只包子,用力咬了一口。
“你别笑我了,我知道我笨,什么都没你学得快。”倾华抿着唇笑,在一边坐下,双手托着腮,羡慕地看着她,“阿九,你真漂亮。”
青鸢几把将包子全塞嘴里,跑过去拉开了衣柜,冲她招手,“你来,你拿几件过去穿。”
倾华往衣柜里看,里面厚厚一撂的新袄子。
“可以吗?”她犹豫了一下,跑过来看。
“当然可以,你身上这件太薄了。”
青鸢视线低下,看着她裙摆上的小补丁,这正是昨晚她去小院时替她补的那条。君漠宸所说的善待,也不过如此。她心里发凉,强打笑颜,给倾华挑了一身新衣裳出来,催着她去换。
倾华抱着衣裳进了内室,左右环顾中,笑容渐渐消失。虽不如宫中的东西好,但比起她如今的境况,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站了会儿,她一件一件地褪了衣裳,换上新袄裙。
她适合这种浅浅的绿色,像柔软的柳枝,又像初生的叶片,能新鲜得滴出水来。
桌上摆着胭脂水粉,还有几支金钗。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了胭脂,对着铜镜轻轻往唇上抿。自打曼海出事,她就没碰过这些东西,玫瑰膏子香甜迷人,抹在唇颊上,芬芳四溢。她又看金钗,摸了摸,没拿起来。
曾经她有过多少这样的好东西啊,如今都恍如隔世,离她遥远到怎么伸手都摸不到了。
门轻轻地响,她低着头不动,怕青鸢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怎么了?”君漠宸的双臂从她身后环来,把她拥进怀里,唇角轻印在她的发上,沉声问:“不是去出去找倾华吗?外面的包子哪里来的?”
“放手!”倾华大骇,用力挥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是你?”君漠宸愣住,匆匆往窗外看。
青鸢端着茶壶,正愕然看着他们二人。她去端茶,只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他们怎么就抱在一起了?
“这不是……给你挑的衣裳?”君漠宸又尴尬,又头疼,指着倾华身上的衣裳说。
“我马上就脱,我不知道……对不起……”倾华赶紧往外跑,急得眼泪直流。
青鸢端着茶壶过来,拦住了倾华,小声叹道:“我送给你的,穿着吧,而且,可能本来就是你的。”
“嗯?”倾华睁大泪眼,哆哆嗦嗦地看她。
“宸王要吃包子吗?倾华自己做的。”青鸢转头看君漠宸,面无表情地说。
“不用了。”君漠宸抬步就要走,这种情况再出现几回,他都不知如何处理。
“不如今天挑穿吧,反正你也快成事了。”青鸢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抖。
这种等待结果的过程很难熬,她很害怕倾华还在等那个约定,也怕看到君漠宸冷血无情的一面……这九天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幕,三个人碰头,听他和她做决定。本来还想坚持一段时间,但刚刚君漠宸那一抱,让她再难坚持下去。
没什么事会比等待判决更令人痛苦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
各自清静。
“什么?”倾华还惶惶如小兔,紧张地往她身后躲,“要杀我吗?还是继续要把我送去大元?”
“倾华,那年庙里……你和焱殇,有什么约定?”青鸢拉着她的手,小声问。
“啊?”倾华没反应过来,眼睛红通通的,紧张地摇头。
“若,焱殇在你面前,你怎么办?”青鸢又问她。
倾华更紧张了,一手掩唇,拼命地摇头,“阿九,我不想当人质。”
“不是人质……”青鸢微叹,拉她坐下来,然后过去关上了门窗。
君漠宸站在一边,直到门窗把外面的光都挡去了,才缓步过来,在倾华惊愕的视线中,一点一点地取出了面上的金针。
倾华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血色退尽,又慢慢涨得通红,整个人绷得紧紧地,不停地哆嗦。
“你、你是谁?”她喃喃地问。
“那年庙里,你盗去我的玉牌和金锁。”君漠宸沉声说。
他的声音以特殊的药物维持,只要吃了解药,声音就会变回清朗沉稳之声,不似君漠宸一般低沉。
倾华跌坐下去,大口呼吸,眼睛直直地看向青鸢,突然问:“那君漠宸呢?死了吗?”
青鸢抿抿唇,喉咙里干痛得厉害,勉强说出三个字,“都是他。”
“那、那你喜欢的是谁啊?”倾华又问。
青鸢不出声,久久地看着君漠宸。
“难道都喜欢?”倾华伸出细瘦的手指,抓住了青鸢的手腕。
这一抓,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青鸢的手腕给扯脱一样。
“如果……如果你不原谅,你想继续庙里的约定,我退出。”青鸢痛得直吸凉气,从未想过倾华体内居然有如此大的爆发力,这手腕一定伤了。
倾华张张嘴,干巴巴地问,“为什么?”
青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垂头站着,伶牙利齿在此刻变成了一堆烂牙齿,成了摆设。
“我糊涂了……都是你……那谁打的曼海?”倾华又拍自己的额头。
“我。”君漠宸缓缓开口。
倾华松开了青鸢的手腕,手指紧紧拧住衣角,喘得越来越急。
她神情变得很快,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或者是气愤,或者是悲伤,又或者是失望……青鸢站在一边,等着她说话。
“难道……你以为庙里的人是我?”倾华突然一个激灵,抬眼看向青鸢。
“啊?不是吗?”青鸢愕然地看着她。
“难怪……你那日那样问我……”倾华抹了眼泪,哭了起来,“你这个笨丫头,是你自己啊!是卫术师给你灌了酒,让你忘了那几天的事而已,你只要醉酒,就会忘掉那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去庙里的人是,遇上他的人也是你。”
“那年,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一身狼狈地被马车拖了回来,温嬷嬷跑来求我,我怕被娘发现了,就悄悄把你送回房间,想办法让术师混进来,给你治伤。你守宫砂没了,身上还有那……那些伤痕,又痛得不行,迷迷糊糊地总说要死了,卫术师以为你遭遇了什么惨事,怕你醒来之后伤心,便给你喂了酒。”
青鸢听楞了,掏了掏耳朵,小声问:“你别骗我,为了让我开心,编这样的谎话。”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卫术师也知道此事。况且我都不认识这人,怎么装得出来呢。那年我身子不好,是去过庙里,但比你早一个月,你忘了吗?”倾华抹着眼泪,哭声渐大,“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送我去见焱殇,幸好不是。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在你身边,我谁也没有了,我不能没有你。”
青鸢弯腰抱住她,长长地舒气。若她说的是真的,只需问卫长风便清楚了。卫长风不让她喝酒,她只知道是喝醉了就会出麻烦事,譬如睡上几天,又譬如身上起满可怕的红疹子……从未想过,她喝醉了,就能把之前几天的事忘光。
“难怪,盗重伤之人身上的玉牌金锁这种事,也只有你顾阿九做得出,旁人是断不会敢在鲜血中摸来掏去的。”君漠宸也长长舒气,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呸,我这叫生财有道,反正快要死了,不如给我用。”青鸢啐他,忍不住地满眼笑,和他久久对望着,舍不得挪开视线。
“可是……可是……两个人怎么是一个人?”倾华看着君漠宸的脸,使劲往青鸢的怀里钻。
【嘿嘿,姑娘们总觉得倾华要装成庙里的人,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卫长风也是知情者,她是装不了的呀,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