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好久不见？
慕挽歌皱眉，紧紧地抓住想要冲下城墙的寒翊川，“寒翊川，你是中了幻觉吗？清醒一点，你爸爸早就为国捐躯了。”
寒翊川根本不为所动，他死死地盯着城墙下那只站得笔直的丧尸。
他想要去问问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会变成丧尸统领？
丧尸群越来越近，寒翊川却迟迟没有下达炮轰的命令，再这样下去，会失去炮轰的最佳机会。
慕挽歌直接越过他下达了炮轰的命令，城墙上的所有人不知道首长怎么了，但是首长夫人下达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并且首长就站在她身旁，并没有反对。
随着大炮的发射，一排排丧尸被炸死，那只高级丧尸的嘶吼更加急切和刺耳。
竟然有几只丧尸根据他的嘶吼躲过了炮弹，直逼城楼。
寒翊川凄厉地叫了一声，“寒夜行……”他叫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挽歌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知道寒翊川爸爸的名字，但是早已和她的爸爸一起为国捐躯。
她不由得看向令寒翊川失控的丧尸，那只高级丧尸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皮肤虽然是青灰色的，但还是能看出他的样子，跟寒翊川有七分像，慕挽歌的手抖了抖。
寒夜行？寒翊川的爸爸？他竟然是丧尸统领，带着几座城市的丧尸，来攻打亲生儿子的基地？
慕挽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寒翊川的爸爸是跟她爸爸同一批烈士，被炸得血肉模糊，现在寒翊川的爸爸成了丧尸的统领，那她的爸爸呢？她的爸爸是不是也没有死，也变成了丧尸？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冒出来，就没法不继续深想下去。
但是现在是最危机的时刻，她和寒翊川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人。他们肩上扛着巨大的责任，不容有失。哪怕敌对的是他们的父亲。
她紧紧地抱住寒翊川，“寒翊川，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想一想爷爷和孩子，还有我。”
寒翊川的神情终于松动了，“挽挽，他是爸爸。”
挽挽，他是爸爸。
这句话听得慕挽歌想哭。
“他是丧尸。”慕挽歌当机立断地说。
寒翊川没有说话，但也恢复了理智。
那只高级丧尸隐匿到了丧尸潮的后面，寒翊川正常地指挥着作战。
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首长刚才经历地挣扎和痛苦，消散在炮火连天的战争中。
慕挽歌将对讲机拿出来，“阿晨，来北城门支援。”
被安排在基地中心随时待命的寒熙晨，接到通知，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北城门。
“二婶，怎么了？找到那只高级丧尸了吗？”寒熙晨不禁好奇。
慕挽歌的眼眸暗了暗，“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好好作战。”
寒熙晨有些懵，猜测战局可能不太好，就没有说话。
很快，很多丧尸已经接近城墙，大炮只能轰炸那些远距离的丧尸。
异能者们纷纷端起枪，“突突”地开始扫射。
慕挽歌也端起机关枪，专门挑等级高的和速度快的丧尸打，一颗子弹爆一个头，丝毫不浪费。
寒熙晨就在慕挽歌身边，看得羡慕不已，他一边开枪，一边赞叹，“二婶，你的枪法怎么这么好？”
慕挽歌目不斜视地一边开枪，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练的。”
寒熙晨：“啊？在哪练的？”
以前只知道她不爱出门，末世后他们几乎整天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她还练过枪法啊。
慕挽歌头都不抬地回答：“梦里。”
寒熙晨：“……”
寒翊川一边观察这情况，一边开枪。
或许风沙太大，迷离了眼眶，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他默默地说。
爸爸，如果你注定是敌对的，那么我不会手软。
很多丧尸已经开始攀登城墙了，它们不会用梯子，完全是踩着同伴往上面爬，很多异能者已经开始使用异能。
慕挽歌急忙制止，现在就用异能，消耗太多，不利于作战。
“泼汽油，用火攻。”慕挽歌当机立断地下着命令。
城墙上的异能者纷纷去倒汽油，只是有些奇怪，首长今天怎么不在状态？
汽油泼下去，浓浓的刺鼻味传来，让人几欲作呕。
“放火。”慕挽歌下令。
火系异能者一个个火球丢下去，城墙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丧尸被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却不知道逃，依旧拼命地往城墙上爬，但很快就被火烧成了灰烬。
丧尸前赴后继地往城墙上靠拢，大火因为丧尸的不断加入，一直熊熊地燃烧着，城墙上的人时不时地将没被烧死的丧尸补上一枪。
面对如此惨重的代价，那只高级丧尸却一直躲着没有出来。
寒翊川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对着慕挽歌点了点头。
慕挽歌终于松了口气，她没有指挥过作战，她完全是根据前世的经验，赶鸭子上架。
她心里很慌乱，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如果寒翊川一直陷在寒夜行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她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守住北城门。
还好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寒翊川没有浪费时间，“大炮组准备，目标一百米开外。不要让丧尸有后继支援。”
“机枪组准备，目标一百米以内，等级高和速度快的丧尸，注意准确率。”
“弓箭组准备，目标近距离，城墙上的丧尸。”
“……”
随着一条条具体的命令下达，所有人都按着指令作战，果然效率很明显得提高了。
而躲在丧尸群里的那只高级丧尸却一直没有出现。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躲到了一个废弃的店铺里，蜷缩在收银台旁，失声痛哭。
他心心念念的儿子，站在城墙上，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办法去回应。
他年迈的父亲，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他是寒家人，是被冠上为国捐躯荣誉的人，早该在十年前就死了的人。
此时，高大的男人却哭得像一个孩子。
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丧尸往基地涌去，他的心在滴血。
如果他拿下了这个基地，他将不会再被怀疑，可基地里面的人是他的儿子，是他的至亲，是千千万万无辜的人民。
从他第一天穿上军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可是，也因为这身军装，他无数次陷在两难的境地里，有些伤害是为了更多的保护，可被伤害的那些无辜又有什么错？
渐渐地他不知道什么是保护，什么是伤害。
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地执行着上位者的命令。
他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妻子和战友的惨死，他才恍悟，如果下命令的人就是错的呢？那这些年他的坚持，他抛妻弃子也要维护的正义是什么?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吧。
世上有哪位父亲会为了完成任务，带着一群怪物去攻打亲生儿子的基地？
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