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苏辞算错了,他判断错了距离,他们当时躲在密封的房间里,听到的枪声以为离得很远,其实很近。
加上末世后,哪怕不是速度异能,异能者的速度都有所提升,所以寒翊川赶到的速度比他想象得快得多。哪怕,他跟他们一起躲起来,也足够撑到寒翊川来。
寒翊川和2号快速了结了这些猫猫狗狗,他让2号把地上的晶核收起来。就和慕挽歌一起把人搀扶着下楼,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会引来丧尸或者其他东西,不适合过夜。
但苏辞几人的伤势太重,夜里赶路也很危险,他们只能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待上一夜。
寒翊川和慕挽歌把几人搀扶到车里,2号被挤到车顶上坐着,开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家小型的住房。
慕挽歌也管不了那么多,为了让他们睡得舒服些,就从空间里放出三张大床拼在一起,他们五个人睡绰绰有余。
寒翊川也没有急着询问情况,闷着头给他们的伤口消毒、清理、包扎……
慕挽歌拿出两张小桌子放在床上,又端出许多食物,都是热乎乎的。
慕挽歌对苏辞笑着说:“海鲜宴先欠着,回去补给你。”他们都受着伤,实在不适合吃海鲜。
苏辞笑道:“可不能赖账啊。”
寒翊川瞪他一眼,“德性。”
顾白被灌了一瓶灵泉就醒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几人都迅速地吃完了晚饭,就半躺着休息了。
寒翊川:“都好好睡一觉,我和挽挽守夜。”
几人也都听话地养精蓄锐了,没有人逞强,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事既恐怖又刺激,他们也实在是累了。
看他们几个都快速地睡着了,坐着的寒翊川一把抱住慕挽歌,也不说话,就紧紧地抱住不放手,他刚才心很慌很乱。
听到“老大,快逃”的时候,他几乎想把整个县城夷为平地,就怕跑慢一点,就怕赶不上,这是他收到过最紧急的讯息。
他怕失去他们每一个人,天知道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他有多自责多惶恐。
慕挽歌当然懂寒翊川的心思,她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他无声地安慰,这个强大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她甚至不敢告诉他,苏辞是打算牺牲的,而且就差了不到一秒,苏辞就真的会死,她看到时内心都止不住的颤抖,更别说跟苏辞做了二十几年兄弟的他了。
但现在不说,明天他们也会交待。可看到他这个样子,让她如何开口?
寒翊川抱住慕挽歌,在她怀里趴了一会儿,“苏辞做了什么?”
慕挽歌一怔,果然瞒不了他啊,这么敏锐的男人,单看苏辞当时和温少卿几人不在一起,就知道有情况。
慕挽歌小声地说:“他把少卿他们锁在了屋子里。”
寒翊川搂着慕挽歌的手紧了紧,苏辞竟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是他这个老大的失职。
他看向窗外的夜空,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这末世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他以为凭着苏辞几人,完全能够在末世里驰骋,就算遇到什么危险,打不过,保命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们是炽焱最顶尖的兵了。
他错了,在末世里行走,危险无处不在,哪怕是最顶尖的特种兵,异能等级不高,也是弱小的那方。
慕挽歌也感叹一句:“幸好,这次遇到的是变异动物,不是丧尸动物。”
寒翊川也无比庆幸地看着几人,身上都挂着彩,不是抓伤就是咬伤,尤其是阿晨的那条腿,差点没废了。如果是丧尸动物抓咬的,他们几人都得变成丧尸了。
寒翊川烦躁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刚要点燃,看着几个伤员和坐在身边的媳妇,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慕挽歌:“想吸就吸一根吧。”他一个大男人不愿意哭,也不能哭,总该让他排泄排泄自己的情绪,尤其他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寒翊川瞅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挽挽,别把我当成精神病人。”
慕挽歌听到这话感到耳熟,就想起了她刚重生时,寒翊川和顾白就把她当成精神病,她就说了这句话。
寒翊川显然也是想到了,他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心理素质那么强,当初训练的时候可没人能比得过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精神病’这三个字会出现在他身上。
寒翊川从空间拿一件大衣给她披上,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你眯一会,这儿我守着。”
慕挽歌没答应,她双手拽着大衣的衣领,把自己锁在大衣里,暖暖的,头靠在寒翊川的肩膀上,“今天我们很幸运。”
说完,她顿了顿又说:“这一世,我们都很幸运。”
寒翊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是很幸运。”
虽说遇到很多惊险,可最终都化险为夷了,他们一路相互扶持着就这么挺下来了。
末世多少人跟亲人、爱人、朋友生死相隔了,他们却幸运地没有经历这些事。
该知足的。但想到从前那种和平宁静的日子,每个人都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孩子上学,大人工作,老人聊个家常,跳个广场舞……
而现在整个世界满目疮痍,战火连天,比任何战争都残酷,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丧尸吃人、丧尸动物吃人、变异动物吃人、变异植物吃人、还有人吃人。
这种日子难道应该知足吗?
他们是军人,有责任保家卫国,他们从京都基地迁移出来,不就是想救助更多人,不就是要重建家园吗?
所以,他们没有资格说知足,不是几个人活着就足够地。人类不团结,丧尸不消灭,他们迟早会死。
寒翊川抱着昏昏欲睡的慕挽歌,他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未来的路很艰难,但他必须要迈出去。
天快亮的时候,苏辞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那警惕的眼神危险地半眯着。
寒翊川:“做噩梦了?”
苏辞听到他家老大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是平静的,打从他当军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遗书不知道写了多少次,虽然不知道该写给谁,他就从老大、温少卿、简言之到顾白轮换着写。
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他就有些惊吓。
寒翊川将睡熟的慕挽歌轻轻放下,又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唤了苏辞一声,让他过来坐。
苏辞看到严肃又温柔的大魔王,总觉得他家老大已经洞察了一切。
他诺诺地从床上下来,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寒翊川面前,“老大,对不起。”
是他判断失误,是他没有充分地相信他家老大,差点死在一只猫的口中,他知道如果他死了,他家老大得疯,还会自责一辈子。
寒翊川:“你没有错,你的做法是对的,在没有完全确定的情况下,牺牲自己,保全大局是对的。
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的判断失误,是我因为私事致你们于险境。
苏辞,你是炽焱的骄傲,是我的骄傲。”
苏辞已经傻了,第一次被大魔王这样表白,有点开心怎么回事?
他有点傲娇地摸摸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大魔王,贱兮兮地问道:“我勒个去,老大,你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