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棠站起来,转身过去问陆心烛,“卫公主今晚都见过什么人?”
陆心烛哭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个店小二上来送过水……”
顾予棠低头,攥紧了手里沾满鲜血的护身符,挤出一抹很阴惨的笑意。
顾予棠走到桌前,用尚且完整的那只手,写了一封罪状书,交给陆心烛。
“明日一早,你把这封信交给任相,他会明白的。”
陆心烛害怕地问:“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去哪里?”
然而顾予棠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他骑着白首,连夜赶去陵江。
在这之前,哪怕是被京都的某些人陷害,害他沦落到发配寒州的地步,顾予棠也不曾想过要报复。
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没有那样的必要。
他心怀着赤诚,从小到大都谨记着为将的首要任务,只要是百姓安康,被人称之“天真热血的傻子”也无所谓。
但是一步一步的退让,换来的,是更加得寸进尺的伤害。
顾予棠并非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非是一个可以任由欺压宰割的人。
顾予棠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要连夜去到阮淮的身边,先把她保护好。
顾予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顾予棠还有阮淮。
相处了十九年的至亲捅了他刀子也没关系,他是一个孽种也没关系,他被捅得鲜血淋漓一分两半也没关系,至少他还有阮淮的。
他的阮阮,不会不要顾予棠。
顾予棠就像是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星点的微茫,哪怕只给了他那么一点点,也足矣。
所以哪怕是遍体鳞伤,掌心筋骨几近断裂,也要不远千里,去到陵江。
顾予棠不眠不休赶到陵江时,已是第二天夜里。
陵江城内下了一场小雨,江水不停地翻涌着,风雨淅淅零零拍打着长长的林道。
阮淮撑着油纸伞,在商行外等到了李弈辰。
依照李弈辰的体质,是不太能淋雨的,因此他主动推开了商行的门,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进去观摩阮淮的地盘。
“我这两日让人查过陵江上下,我娘亲并没有回过陵江。”阮淮只得跟进去,皱着眉道。
“但是阮淮你又的确收到了你养母的信,阮淮你觉得很奇怪,是吗?”李弈辰从架子上挑了一把匕首,好整以暇地打量的同时,不紧不慢地接着阮淮的话说。
阮淮盯着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但没有立刻作声。
李弈辰将匕首拔出鞘,指尖轻轻摩挲着匕首上面镌刻的图纹弧度,一边接着慢慢道:“阮淮你有没有想过,你养母是自愿跟我合作的,而不是胁迫于我。”
阮淮想也不想地冷声道:“不可能。”
李弈辰从匕首末端抬起头,看着阮淮微笑:“为什么不可能啊?你的养母,曾经是掌管大理寺的司阁主,即便后来隐退,自身实力也摆在那,怎会轻易胁迫于我?并且,还主动给你写了信叫你回陵江,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李弈辰一边说着,合上匕首,走向阮淮那边,在阮淮身侧微微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