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听得喉咙发紧,她攒了很久才做足的缜密思想,被养母一击就破。
养母的手原本很巧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阮淮就喜欢让养母给她扎辫子。这会儿养母的受伤还没好全,她动作变得迟慢了些许,但还是给她扎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髻。
她捧起小姑娘的脸,看了一眼后很满意,说:“阮阮什么也不要怕,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不要害怕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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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寒州城内。
旧街潦破的老院被轰然推开了门。
李樯步伐略显急促,掀开了门帘就进去了。
红泥砖堆砌而成的火炉底下,粗劣炭火肆意爆出焰焰星点,将屋里照得温暖通明。
而他要找的人就倚在火炉旁闭目养神,身边还有个盘腿坐在蒲团上磨磨蹭蹭捣药的松权。
松权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没好气地问:“还不到出工的点吧?你没看到少将军在歇息吗?”
李樯懒得跟他争论,直接向顾予棠禀报:“少将军,半个时辰前寒山那边发生雪崩,数十人被埋。殷六他们说救出来的人都是来自京都……说是霖和书院的一帮学子跑过来寒州采风,但没想到从寒山过来的时候遇上了雪崩。情况危急,少将军您快过去看看吧!”
尽管李樯的语气很焦急,但顾予棠睁开眼时的神色淡漠,就好像只是因为被吵醒了才微微皱了下眉。
他慢慢坐起来,见火炉里的火光变暗了,便用铁钳往火炉底下添了几块炭,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炭烬。等火热起来了,他才搁下铁钳,摊开手烤火的空隙才拔冗问了一句:“都是京都来的?”
李樯用力点点头。
松权没心没肺地讲:“这帮小朋友是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去哪儿采风不好,跑到寒州这种荒僻之地来,这不是成心给咱们这群溃兵找麻烦嘛?”
松权又嘟囔着来一句,“本来就已经够受罪的了。”
李樯听到了比较刺耳的“溃兵”二字。
溃兵是什么,是受尽百姓唾弃的溃败之军,残兵败将。
而他们这群溃兵,则更耻辱了。他们是因为三个月前那一场惨烈的败仗被流放至此的。
也因为这,寒州的百姓从不给他们这群溃兵半分好脸色过,每日瞧见了他们当中的人,说的最多的两字就是“溃兵”。
百姓们称呼他们为“溃兵”,松权性情刚烈,一开始还会急赤白脸地冲上去跟那些人争辩,后来,久而久之,松权竟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眼下还拿它来自嘲。
不过要说最意外的,是他们过去的小军侯,如今空有名头的少将军顾予棠……毕竟是曾经意气风发过的小军侯爷啊,但到寒州这么久以来,任凭百姓怎么辱骂、唾弃,顾予棠从未有过半分情绪波动。
他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领着他们这群溃兵,驻守、换岗、维护寒州秩序。
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顾少将军却好像感觉不到落寞挫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