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往榻背一靠,捻了捻眉心,敷衍且没什么感情地快声问:“有什么事向尚书先说说看。”
礼部尚书这才说了起来,说是他闺女向星月今日出城玩了会一回府,便被顾府那边派人来抓了,那顾府仗势欺人,非说向星月把他们顾家的未来儿媳阮淮从书院绑架掳走,并且还对阮淮用了私刑。顾老侯爷不知如何就认定了是向星月下的手,二话不说就把向星月带走了。
皇帝颇为费劲地听完了礼部尚书的话,点了点头转而问顾瑀风:“阮淮,你未婚妻?至于向星月,先前好像当着太后的面说过,对你有意?”
顾瑀风怔了怔答:“……是。”
顾瑀风有些没反应过来,显然并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的走向。
皇帝冷冷地看了看顾瑀风,对蒋公公下令:“叫顾老家伙把那两个丫头都带过来。”
数刻钟后,顾侯扶着伤痕累累的阮淮以及跟在身后的向星月进了大殿。
顾予棠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被父亲搀扶着的阮淮,她几近披散着发,露出半张冷白的小脸,眉眼处有几处红得刺眼的血痕,唇角微微泛着青紫的肿,很困难地张抿。
她的两只小手拢在月白色的学子服衣袖底下,抖颤得厉害,明显被用刑具伤过,指尖关节夹痕怵目惊心。
顾予棠盯着阮淮,一瞬不瞬地看她进了殿,向皇帝参拜行礼时,阮淮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像之前赖在他的榻上要睡觉那样懒散绵软,而是沙哑的,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都起来吧。”皇帝看到好好一个姑娘被折腾成这样,大概也是于心不忍,便让人起来了。
“阮淮,是你指认向星月绑架你并且对你用了私刑,是吗?”皇帝直截了当地对阮淮审问。
阮淮垂着眼,答:“是。”
“你有什么证据吗?”皇帝接着问。
“一则,昨日向小姐怒气冲冲跑来书院找我,此事书院不少学子有撞见,陛下可派人去查;二则,今日一早,有人来班院找我出去,同窗宁辛辛可为我作证,我出去以后,那人说他家小姐要与我讲几句话,便把我带上马车离开了书院,之后……我便被蒙了脸……”阮淮说到这里,眼眸慢慢变得很红,缓了缓气息,轻声讲,“此事亦可找书院外的守卫问证。”
顾瑀风拧着眉听阮淮讲,他是不怎么高兴阮淮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并且还闹到陛下这儿来的,但听阮淮字句有理,便只得顺水推舟跪下来,恳切道:“陛下,此事淮儿实在无辜,还请陛下明鉴。”
只是未等皇帝发声,一直一声不吭的向星月忽然指着阮淮大声道:“她说谎!我今日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过霖和书院!”
“哦?向星月,你可也有证据证明,你今日没去过霖和书院?”皇帝接过蒋公公递过来的茶盏,慢悠悠地茗了口茶。
“我……”向星月慌乱地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冷不丁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顾予棠的方向,心一下子定了下来:“有,顾小侯爷就是我的证人。”
向星月心乱如麻,并不清楚现在殿上是怎么回事,但她现在必须要为自己佐证。
因为她今日的确没有去过霖和书院,更没有绑架阮淮。
她只是记着阮淮之前落下的那封信笺,而那封信笺上说的,明明是顾予棠秘密邀约阮淮到汉山亭幽会。
向星月这才抱着“阮淮和自己的未来小叔私通”着的呢个违背闺闱的秽乱之事前去汉山揭发阮淮的,她想着到时撞破以后直接拉着阮淮去见顾瑀风,好让顾瑀风认清她的真面目。
但事实上却不是她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