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锦囊内雪蚕嘶嘶咕叫,让银巽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酃蛊蓄养之人。从他们身上冷残的死亡气息,银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袖袍翻飞,长臂微震间,一支白玉笛划出;玉笛横飞而出,半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银光,嗍嗍而去,将涌上来的黑衣人逼退一步后,又转回银巽的手中!
银色的锦袍翻飞,乌黑的墨发轻轻的飘杨,雄厚的内劲浮动而起,片片迦叶的虚影随着一股股强劲的内力围绕着那如青松兰芝一般的绝雅男子飞旋,明亮的烛火在华丽的琉璃灯罩内都几欲覆灭。
院内顿时气流涌窜,银巽握着玉笛的手一翻,足尖轻飘如踏虚风的一点,人如飘雪鸿羽般,以一种绝对轻柔,也绝对惊人的速度主动行了上去!
“迦叶神功!迦叶神功!竟然是无上迦叶神功!”黑认首领瞪大了双眼,握着利剑的指尖泛白,
眼中闪烁起似震惊似兴奋的光!
被银巽一举一动吸引全部目光的黑衣首领没有发现,就在银巽虚影闪过时,原本还在运功逼毒的玄武,已经昏过去的安世平,玄真三人早已不见了!
三人早在之前就服用了百里初雪所给的避毒丸,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自然没有中毒。
“王爷还有伤在身,赶紧去搬援兵。”玄武吩咐玄真道。
“王妃必然在李若兰手上,我去救王妃,我们分头行动,速度一定要快!”安世平最后说道,“
其他的都不要管,王爷自有安排!”
而后又对玄武两兄弟道:“一切当心!”
“嗯!”三人对视一眼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急速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
李若兰兴致盎然的看着外面的一场厮杀,却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百里初雪眼神有多么的冰冷,冷的好似十二月飞雪的寒冬,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只一眼,便可以将所看之物凝结成冰。
外面,是来救她的人。可是,却被李若兰的人拖住了。
李若兰对银巽有情,若说李若兰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女皇梦,那么李若兰也不会处处留下那么多的破绽!即使她要做女皇,她也希望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银巽无异!
如今,她发现自己无法让银巽全心全意爱上她,她便要舍弃他,去追寻她可望不可及的梦吗?想想也是可笑之极!
既然她对银巽有情,那么她如此执意留住自己必然是为了银巽。然而她没有想杀了自己。
,为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威胁!
这是最大的可能!不过,若能收获幽冥宫这个大助力,更是一件不可我得的好事!这,都取决于百里初雪的选择!
妥协,便同流合污!拒绝,便会让李若兰以人质的身份威胁银巽。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百里初雪不想见到的情况!
女人的直觉告诉百里初雪,李若兰这个威胁也会威胁到她,所以,她必须为银巽也为自己解决了这个威胁!
庭院深深,院内琉璃灯盏中灯火幽幽,在徐徐冷风中几欲覆灭。佛堂外的声音渐渐泯灭,看来,李若兰带来的人真的很强!
就在百里初雪还在暗恼自己送羊入虎口时,李若兰轻轻地走入了内室。
若今日自己不来,也不会猜得清李若兰所有的意图。如今也算是斩获良多,只是,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中就不知道了。虽然,她是有备而来,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李若兰也是铁了心要留下她。
是生是死也说不准啊!
突然间,百里初雪看到一个白衣无华的女子,背对着她的身影纤细婀娜,白衣绣着朵朵精致的幽兰,随风飘飞的袖袍,好似一朵朵兰花在风中摇曳。
似乎是察觉到百里初雪惊叹的声音,那女子转身回头。霎那间,百里初雪觉得天地间日月顿时风华,那是一张绝美的脸,美得让百里初雪身为一个女子都仍不住赞叹和不由自主的羡煞。
她一直以为李若兰已经是世间绝色,安琉璃已经是绝丽无双,可是这一刻她之叹:天外有天,人外还有人!
她一袭白衣如雪,一瀑青丝如墨。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俗物,一条白色的锦带绕过发丝的小髻,披肩而散,胸前垂下两缕。精致的眉目怕是世间最善画的画师也勾勒不出那一颦一笑的万种风情,那双眼睛恰似袅袅仙雾背后的星辰,氤氲着浅浅的溟濛,含着对万物疼惜的悲悯之色,让人看了只会联想到大慈大悲的菩萨。
这一刻,百里初雪相信有一种天生有拥有着一张迷惑世人的脸,以及一种让人瞻仰膜拜不敢
轻易亵渎的气质。
“百里初雪,吓着你了?!”李若兰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一动,水波流转的双眸带着一种让人毛
骨悚然的笑看着百里初雪。
“什么!?你是李若兰?”百里初雪惊吓得后退了一步。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那她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啊!竟然,连她都没有察觉到一分一毫。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难道不美么?”李若兰的声音很动听,好似雪落花飞,有一种独特的清冷,然而却让百里初雪听出一股阴冷。
“美!?美自然是美,但是为何当初不直接以这样的容貌示人。说不定,连王爷也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百里初雪纷嫩的樱唇一掀,“有如此惊人的容貌,却要费心隐藏,真是苦了你了。”
“呵呵!”李若兰轻笑一声,“你我都知道,爷不是个*之人。若不是她想要的,纵是沉鱼落雁之姿也入不了他的眼。你以为,我真想顶着另一个女人的脸过日子!?”
“既然如此,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百里初雪淡然一笑。“我比你更早遇见他,但是,我还是喜欢做回自己,爱他是我的事,他爱不爱我是他的事。若两人真的有缘无份,相忘于江湖不是更好吗?”
“你果然是不同的。”李若兰神色带着一丝怆然一丝遗憾,“可惜……可惜你我却不得不为敌,
如若不然,你我也定能月下把酒,引以为知己。”
“世事疮痍千面,人生沧桑百态。有些人生而注定一生宿敌。”百里初雪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正如你我。”
“呵呵呵……你说的对,你我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为敌。”李若兰轻轻一笑,而后道,“你父皇
当日瀛茫一役,若不是他不派兵相援,我父皇也不会惨死战场。我贵为公主也不会流落人间。同是公主,却又相继成了亡之奴。你习医,我炼毒,如今你我又同时钟情一个男人,你我合该是天生宿敌!”
“我已经来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了了吧!”百里初雪淡淡的道。
“竟然你说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了,那么我们便决一生死!”就在百里初雪一愣之下,李若兰眼中厉光一闪,身子轻盈一转,看似轻盈飘飘的白绫却带着强劲的杀气朝着百里初雪飞击而来。
“少宫主当心!”好在此时,及时赶到的小绯及时伸手将百里初雪拉开,腰间长剑挥出,寒光划过,斩去白绫的一截。
百里初雪身子被推开,猛然回神,看着应对着李若兰的小绯,即刻盘膝席地而坐。将小绯抛过来的沁雪琴伸手接住。搁置膝上,双眸凝神,指尖反拨,一串串溢满肃杀之气的旋律有她翻动的指尖流泻而出。
李若兰的功夫不算高,比起小绯来差的绝对不是一两个层次,然而小绯却知道她袖间隐藏了不少的奇兵暗器,若一个不小心,肯定会中招。所以,小绯格外小心应对着。
就像此刻,李若兰便轻而易举地用白绫绞住了小绯的长剑,任凭小绯如何运功使力,也挣不开她的钳制。
她那段白绫怕也是被她用药水浸泡过的,并不易断裂。
李若兰美目一眯,一道冷光闪过,握着白绫的玉手一拉一放间,白绫飞击而出,将小绯手中的长剑挥开之余,也将小绯击倒在地。
见此,李若兰眼中冰冷一笑,凌空一个转身,三尺白绫有长空直击向百里初雪。
然而随着琴音的流出,李若兰手上的动作一滞。风乍起,一股股悬浮的气流好似在琴音下化作一把把利剑,从四面八方朝着李若兰飞射而来,令她不得不收回白绫翻身闪躲。
李若兰几个连番旋身,退得远远的,看着席地而坐抚琴的百里初雪咬牙切齿低喝:“沁雪琴!”
这沁雪琴也本是胡人皇室的东西,后来亡国之后辗转流落在幽冥宫宫主,也就是百里初雪的哥哥百里靖的手中。百里靖不善用琴,便将此琴送给百里初雪玩耍之用。
这沁雪琴传说是胡人的镇国之宝,听说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可惜只有有缘人能才让其发出声音。此琴一直由皇室保管,除了胡人的开国皇帝能拂动它外,后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染指。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却让百里初雪找到了窍门,捡到了个大便宜。
今日这出自胡国的沁雪琴,在百里初雪的手中与李若兰这个胡人公主对上,还真是讽刺得很。
李若兰一声喝罢,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眼中杀气腾升,足尖点地,身子一拧,几乎是擦着地面朝着百里初雪飞旋而来,手中的白绫也似变成了夺命的寒剑。
猛然爆发的力量,让院内狂风乍起,吹动的树梢弯动得几欲折断。
狂风中,百里初雪一袭月白罗裙飞扬,宽大的袖袍鼓鼓翻飞,泼墨般如丝绸的长发猎猎飘动。拨动的指尖速度加快,抬目却是看着那个直冲而来欲取她性命的人,目光冰冷森然。
然而,李若兰的白绫势如破竹般破开一层层飞串的罡气,却硬生生的在距离百里初雪一步之遥的半空中被阻拦,在那浮起的一层淡蓝色带着银辉的罡气前再难进半寸。
她白衣无华,长绫似剑,杀气凛凛。
她素颜如雪,琴声悠悠,寒芒四射。
她们就那样定格在那一刻,冷冽的风似刀,一股股的刮过,让小桃都觉得刮在脸上有着刺骨的痛。
琴声呖呖似剑,一声声婉转悠扬中自然含着防不胜防的杀气。
“啊--”
一声长啸破空而去,李若兰凌空而起,翻身而下,刚劲的白绫贯穿着她全部的内劲,由百里初雪头顶直击而下。
柔若无骨的素荑迅速的一拨,片片比利剑还锋利的晶莹指甲划过一个个银丝琴弦,一串刺耳震魂的琴音飞杀而去。
“砰!”银蓝色的罡气一亮,那如剑般的长绫寸寸断碎,强劲的余力飞旋而去,击在李若兰的胸口。
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的打落。重重的摔落在地,李若兰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捂着刺痛无比的胸口半撑起身子,抬头看着满天残布碎片如雨落飞花一般倾洒而下,目光凄冷的看着双手按在琴弦上,居高临下冷然看着自己的百里初雪。
忽而凄迷一笑:“既然我杀不了你,那我便拖着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