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事情了?”门外传来银巽那清冷的声音。紧接着便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琉璃叹一口气,拉了银巽就往外走,道:“没有我们的事了,散了吧!去喝酒好了。”
银冷冽微微抿唇,在琉璃错过他走过去的时候,还是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过来,顺带打开银巽的手。
“安琉璃,你怎能就这样跑了。”帝王捏着琉璃的肩膀,沉声道。
旁边的青风等人都干咳一声,装作看不见一样地四处散开。
银巽愣愣地看着银冷冽,就差没给他鼓掌了。这厮脸皮越发的厚了。
“放开。”琉璃冷冷地扫了帝王一眼,沉声道:“你不要凭着今日杀不了你,便可以这样随便。”
银冷冽挑眉,看着琉璃问:“谁说你杀不了我?随我回宫,我让你杀个够。”
“本小姐今日没心情杀你。”琉璃打断他的话,甩开了帝王的手,皱眉道:“离我越远越好。”
银巽呆愣地看着,却又被琉璃拖着往楼下走。这银冷冽说话越发的不经大脑了。
身后的男子顿了顿,大步追了上来,前面的琉璃也是半步不停,直接走回了下面的大厅。
“公子。”百里初雪从厢房出来,眉目间全是寒冰,却在接触到银巽的目光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银巽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有急事,可能需要去百里一趟。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琉璃一愣,遂挥手道:“你有事便先走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
“嗯。”银巽走到琉璃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有任何事情,到银心山庄找方直就可以。”
琉璃撇嘴,她能有什么事情,而且要靠别人,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况且,如今她的武功可不弱。这都靠银巽一直以来给她服的丹药。银巽说了,如果紫菊到手,她自己身上的后遗症和小娃娃身上的病也可以根治了。
不过看着银巽这担心的样子,她也还是应了。
银巽又看了帝王一眼,带着那黄衣女子慢慢从他身边经过。若有若无地低喃了一声:“若最后的机会你也无法,那我便只能带她永远离开,终身不再踏足国都半步。”
银冷冽身子一僵,看着银巽慢慢在门口消失,眉头皱得死紧。
他的话,总是让人好生火大。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轻飘飘的不将人放在眼里。纵是他皇叔也别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吧!?
不过,银巽这一生,也是极不完美的吧!皇位唾手可得,兵力滔天,就算他掌控了一切,却还是得不到面前这女子的心。而自己,至少也曾经得到过。
目送完银巽,琉璃便往一旁的酒厅走去。
万花楼的人散的散,聚的也在后院,偌大的酒厅便空了出来。
楚立虽然平日里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但是做生意的心思却不含糊。这酒厅与外面的精致楼阁不同,是万分粗朴的洞穴景象,以整木为桌,圆木为凳,看起来格外地自由不约束。一旁的门是与街道相通的,从外面看来是另一个店面的模样,而其实只是万花楼的酒厅。
徐娘也知道这群人不能轻易得罪,于是便吩咐伙计好生伺候,自己提着裙子往后院去了。
银冷冽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侧头对青风道:“你去看着惠妃那边,左权先回宫,让人封锁好惠妃的一切消息。”
左权领命而去,虽然心里纳闷楚立与惠妃怎么会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既然圣上早已了然于心,相信也一定有什么缘由的。自己不必去深究更为好。
左权应了离去,顺便将菊香和翡翠也带回了宫。
只是青风犹豫了一下,看着帝王道:“主子等会一个人回宫么?”
银冷冽点了点头,挥手道:“不用管朕。”
“是。”
青风离开了万花楼,银冷冽看了看外面的天,转身进了一旁的酒厅。他真的不想去楚立府上去受罪,可是圣命难违啊!况且,自己惹出来的祸也得自己去扛,不是吗?
伙计正抱了大坛的雕花酒来,琉璃皱着眉头坐在桌边,长剑搁在一旁,没有说话。
帝王走过去,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左侧,修长的手指顺着酒坛子的纹路划了划,低笑道:“我记得,你酒量也不是特别好。”
琉璃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剑鞘上,看着这分明满身贵气,却偏要在这里坐着的人,冷冷地道:“堂堂帝王,是不是也太闲了些。不理朝政,反而在这烟花之地流连不去,当真是被人杀了你也不冤枉。”
银冷冽笑着拍开了前面的酒,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道:“既然你我说想放下过去的种种,不记前嫌,那我们今日便暂且放下恩怨,同桌喝酒也不错。至于我的命,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走的。”
“别给的耍贫嘴。”琉璃黑了脸,抿唇道:“从前的事,我不记得是真的,况且我没有嫁给你为妻。那地位跟妾也差不多,既然你从前伤我至深,我也不稀罕做你的妾。所以,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帝王眼睛微亮,看着琉璃问:“你是在介意,我没有立你为后么?”
琉璃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摇头:“以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对皇宫也没有兴趣,对你更没有兴趣。”
“安琉璃。”银冷冽沉了颜色,拳头握得死紧:“你是根本不愿意面对我还是如何?非要同我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若你真的对我不在意,何必回国都来,又何必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情这东西,向来是谁先动谁先输,谁认真谁最痛,半分没有道理讲。
“我回来,是银巽想让我想起些什么。但是我走遍了国都才发现,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记忆,估计之所以忘记,也是因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琉璃没有看银冷冽,只静静地喝着她的酒。
手腕被人狠狠捏住,碗里的酒也洒了一些,染了帝王的衣袖。
“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帝王拿开她的碗,阴沉着脸道:“你连那是什么样的记忆都不知道,就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安琉璃,到底在你心里,我是怎样一个位置?”
琉璃一愣,抬头对上他的双眼。这双黑眸深不见底,带着心痛和恼怒,直直地想将她吸进去。
“没有你要的记忆,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银冷冽是真的怒了,拉起琉璃,二话不说便往外走:“跟着银巽你要寻什么记忆?要找,我帮你找!”
琉璃张大了嘴看着突然怒了的帝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拉了出去。
风很大,吹得琉璃说不出话来。银冷冽僵着脸,一手执着缰绳,一手将琉璃的头按在了怀里,低声道:“别总是逃避我,琉璃。若我带你看这一趟,你依旧觉得那些记忆是该忘记的。我便认了,不再用过去同你纠缠。”
万花楼的雕花酒是太好了罢,这个她不熟悉的人,怎么说的话,竟让她愿意相信了。琉璃苦笑,伸手抓着银冷冽的衣襟,淡淡地问:“我以前,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银冷冽一顿,继而道:“你以前太傻,那时候什么喜欢我都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都是你教我的。但是以前那个我,的确不值得你那般付出。是我的错,无尽之失,却是伤你最深。”
琉璃抬头,微微散乱的青丝都吹上了他的脸颊。“那样不美好的记忆,还寻来干嘛!?各过各的,不是更好吗?你后宫佳丽那么多,再寻一个对眼的不就行了吗?”
呼吸停了一拍,银冷冽伸手,将琉璃狠狠按在怀里,闷声道:“我为过去的事情道歉,但是,愉快的也好,不愉快的也罢,你只要记得,那时候的那个人只是不懂得表达,并不是爱你爱得晚了。”
“爱一个人不是用嘴巴说说的,别以为你光说我就会信你。我可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琉璃不屑地道。
他身子一顿,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琉璃不置一词,只看着前面的路,微微出神。
天,突然下起了雨来,让她倍感冰凉。
远远看见的巍峨宫墙,她知道要去的地方,是皇宫。
她以为他是要向自己展示从前的恩宠,便一跃而下,向来时的路而去。
皇宫那个地方,多呆一秒也是一种罪过。自己又何必陪他一起疯!?
“琉璃。”银冷冽低喊了一声,急忙也下了马拉住她。还想同她说句什么。
可是,周围的气氛,却突然紧绷了起来。
琉璃和帝王的反应都很快,飞速退着离开了原地。有长长的羽箭破空而来,刚好射在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上。
雨突然下得大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危险的警示声。眼前也变得一片水雾迷蒙,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原来十万两黄金这样好挣。”有人笑着说了一句,拿着弓矢在一处房顶上静静地看着雨里那两个人,眼里有一丝兴奋。
琉璃冷了脸色,朗声道:“阁下何人?”
那人引弓而射,笑道:“无名之辈,就不劳姑娘惦记了。”
长长的羽箭,带着雨水的清冽之气从两人中间险险擦过。帝王凝神看着那人,疑惑地道:“朕的命怎么一下子那么值钱啦!?看来,除了叶家,还有其他不安份的家伙。嫌命长了是吗?”
琉璃见来者不善,这人箭术了得,下一箭,说不定就会射中谁。距离远了,也看不清楚,形势对他们太过不利。
况且,银巽说过,她习武的日子尚浅,武功只属二流,只能防身作罢。遇到高手也只能找机会溜了。
“帝王的性命,不止是一人想要吧!至于是何人,陛下就不用相问了。问了也是白问,不是吗?”那人长声一笑,又引了弓,对准银冷冽的方向,声音清脆地道。
又有人下追杀令?帝王挑眉,仔细看着那人的动作,笑道:“我还真的是不得民心,竟有人这样舍得花钱来杀我。换作军粮,够三十万大军吃一个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