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朝会,琉璃早早地起来,去锦瑟宫请安。
座上的叶紫烟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道:“皇上既然亲点了德妃伴驾南巡,这些日子你便自己多打点一番。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差子。”
那苍白的脸色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装的!?不过难得没有找她麻烦。
本来叶贵妃放权,庄妃有机会上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庄妃未来得及得意,便有人禀告说皇上下了旨意亲点德妃娘娘伴驾南巡。气得她摔了一屋子的奇珍异宝。自以为聪明过人的叶贵妃也后悔不已!
叶贵妃本想着借余下的日子放权给庄妃,让她和安琉璃斗个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反正后宫的实权暗地里还是扎扎实实捏在她自己手里的。任庄妃怎样也翻不了什么风浪。最好的结果是她能陪同帝王一起南巡月余。
少了安琉璃这个碍事的东西,那她和皇上的感情不得突飞猛进!?
可是,她没想到皇上在应允她的同时,却已经拟好了另外一道旨意让安琉璃陪同去南巡。那现在她不是没事找事,将庄妃抬上位与自己对着干吗?能说她不被气得够呛!?
琉璃行了礼,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地打量着叶贵妃,道:“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臣妾也帮不上忙,只能来请安了。”
?
叶紫烟这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虽然琉璃不懂医,但是看面色和气息,叶紫烟是当真不舒服。
“你有心了。”叶贵妃微微一笑,锦瑟宫的宫女依次上了茶。时辰尚早,除了琉璃,早到的便是宛贵人了。殿内坐着的也就只有这三人。
没多久,其她妃子都陆陆续续来齐了。还有好些个连安琉璃都没有见过的妃子。应该是位份低,平日里没有怎么注意!
心中有疑惑,整个朝会琉璃都有些微微出神,叶紫烟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楚,直到最后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再过几天便是皇上要去南巡的日子了,德妃你可准备好了?”
琉璃回过神,感觉周围的目光一下子炙热了许多,不由地一笑,道:“臣妾自然是准备好了,定然不辜负贵妃娘娘和太后的期望。”
在座的人各自沉默,早朝也因了这句话不欢而散。
走的时候琉璃才发现,庄妃没有来。
惠妃远远和琉璃致了意便转身离去。她向来是明哲保身的性子,如今琉璃风头正盛,她也不想给人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眉梢微挑,琉璃看叶贵妃是一点怒的神色也没有,算是纵容了庄妃了么?这才刚刚掌权,便不来上朝会,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回宫的路上,琉璃忍不住问了身后的菊香翡翠一句:“最近皇上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菊香听了,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得轻笑:“主子,奴婢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这是在变着法子*着你,又想尽办法让宫中小主们减少对你的嫉恨。”
琉璃被她逗得笑了,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菊香回头看了看身后,挤眉弄眼地道:“奴婢觉得陛下是爱惨你了……”
“乱讲。”琉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菊香的小鼻子。
菊香摸摸鼻子,嘟着嘴看向翡翠道:“主子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翡翠你来说说,主子昏迷的时候皇上是怎么照顾她的,奴婢在旁边看着,分明点点滴滴都是情意。可真真是*爱得紧啊!”
琉璃停住了步子,好笑地看向这两人:“我昏迷的时候,皇上怎么了?”
菊香捂嘴一笑,脸颊微红地道:“主子昏迷那段时间,皇上可是亲自将您抱去的龙泽宫。一下朝就过来守着,样子紧张得紧呢。连药也亲自给您喂呢。”
琉璃抿唇,微微有些惊讶,看来自己还真是有点祸国殃民的资本?
而且他还当真是方法奇特地给自己喂药了。琉璃想起那天睁眼看见的那双黑眸,心里微微一动,温热了起来。
翡翠跟着笑道:“这些菊香没有撒谎,皇上看见主子昏倒的时候,脸色很是吓人,锦瑟宫都不去了也先将主子抱了回来。而且…”
顿了顿,翡翠低声道:“主子失血过多,也是皇上献的血给主子。巽王爷都惊呆了呢,天子龙体,生生地被血蛊吸了好多血给主子您。不然您也无法这么快醒来。”
血么?琉璃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脉搏。银冷冽将自己的血给了她?那么她身体现在流着的竟也有他的血么?这种感觉…好奇妙。
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琉璃笑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我也不得不信了呢。皇上的恩德,我也会好生记得的。”
两个丫头笑成一团,末了,翡翠提醒道:“那当然了。不然奴婢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琉璃微笑,突然又想起些什么,问道:“巽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了?”
菊香料想她会问道,便低声回答:“巽王爷回来几天了。主子你的病也是他用血蛊渡血的方法医治的。不然主子如今还在*上歇着哩。”
琉璃心里记下他的恩,改日再言谢好了。
“是了,主子。如今换庄妃掌权,这些日子她指不定会找你麻烦,平日里您还是习惯一下自称本宫吧!”
琉璃撇嘴,无奈地道:“本宫知道,只是素日里就你们两人的时候,我自称本宫也麻烦,索性便随意一些了。”
菊香和翡翠一愣,心下都是微微的感动。如今主子位分也渐渐高了,恩*越盛,却还是待她们如初,这样的主子去哪儿找呢?
一路走回红鸾宫,喜禄带着一个太监两个宫女,正在院子里等她们回来。
“奴才(婢)给主子请安。”
琉璃刚刚走进院子,三个新来的宫人便在她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问安。
“起来罢。”琉璃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主殿里走去。菊香和翡翠打量那三人几眼,也跟着主子进了门。
三个奴才心里有些没底,喜禄喊了他们一声,他们也便都走进主殿里,站在德妃娘娘面前,等着问话。
琉璃看着他们,也没有急着开口,只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过些日子她就要去南巡了,这宫里宫外都得多些人手忙乎。所以,内务府就多给她分了几个奴才过来。
两个宫女都很水灵,如以前菊香翡翠所说,位分高了,分来的宫女就更好一些,菊香和翡翠都是进宫之初一直跟着自己的。这两人想必也都是伺候嫔位以上的主子的。
旁边那个小太监看起来倒是不错,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略微有些呆愣,一双眼睛不似两个宫女一样盯着地面,而是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好奇不安的样子。
“都叫什么名字?”琉璃终于开口,问。
“回主子话,奴婢嫣红。”左边那稍微小一些的宫女甜甜地回道。
“奴婢绿翘。”
“奴才小三子。”
琉璃挑眉,看了小三子一眼,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这人看起来好生有趣呢!
“小三子你跟着喜禄公公吧!”琉璃淡淡地道:“喜禄公公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谢德妃主子!”小三子又跪下行了礼,起身后站到了喜禄公公身边,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
琉璃扫了嫣红和绿翘一眼,问了一句:“你们以前都是在哪个宫里?”
嫣红一笑,先开口道:“奴婢以前是伺候太妃的,先帝去了之后,太妃殉葬,奴婢便被分去了内务府,现下主子有需要,奴婢才又被分了过来。”
琉璃应了一声,看向绿翘。绿翘有些怯怯的样子,低声道:“奴婢才进宫不久,还不曾服侍过哪个主子,若是哪里做得不好,还望主子宽恕,奴婢会好生学的。”
竟是没有主子的么?琉璃挑眉,稍微有些意外。看了绿翘一会儿,便道:“行了,本宫知道了。红鸾宫的首领宫女是翡翠,主事姑姑是菊香,你们先适应适应罢。”
嫣红微微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琉璃一眼,绿翘则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翡翠在旁边看着,眼神沉了沉,道:“那便先跟我下去罢,我告诉你们以后该做什么。”
言罢,朝琉璃点头示意了之后,带着两个宫女下去了。喜禄也带着小三子一并退下。
菊香看着,喃喃说了一句:“主子,你觉得这三人可信么?”
琉璃笑了笑,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道:“可不可信,与我何干。我身边只有你和翡翠两人而已。”
“可是。”菊香皱了皱眉:“毕竟是自己宫里的人啊!”
若是别宫哪位主子派来的歼细,这相当于眼皮子底下安了钉子啊。万一以后使什么坏心眼,主子不就麻烦了么?
琉璃抿唇,淡淡地道:“日久见人心,一时半会她们也做不出什么,慢慢看着罢。”
若是钉子也好,她还可以反利用呢!
夜色深了,菊香进来禀报,说是皇上今天晚上翻了一个答应的牌子。好像叫什么梅答应,应该朝位的时候经常遇到的一个妃子。只是琉璃还是没什么印象。
这皇上又搞什么烟幕弹啊!?她记得余下那几位答应都是叶贵妃安排升的位份。他能不知道!?
琉璃笑了笑,就着翡翠打来的水洗了脸,换了寝衣便安静地尚了*。
殿里安静了下来,菊香翡翠都在外面守夜,琉璃睁着眼睛,不太睡得着。
外面好像起风了,刮得树木沙沙作响,琉璃又一次睁开眼睛,额上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要下雨了。
没多久,夜雨稀零。
雨声不停,龙泽宫里也是一片安静。
梅答应披了衣服坐起来,看着窗边站着的帝王道:“陛下,雨那样大,您别站在窗口了。”
银冷冽像是没有听见,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大雨发呆。雨水冲在树叶上,啪啪作响,空气里是冷冽而清新的味道。虽然还没有到冬季,可是这里已下雨,依旧有些冷。
红鸾宫那个人,是不是又会怕这下雨天?不过今晚上好像没有打雷闪电的意思。
银冷冽看着漆黑的夜色,抿唇不语。
但是,看着这大雨,他的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酸酸疼疼的,诡异得紧,好像是…心疼么?
梅答应安静地看着窗边的帝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低笑一声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披风走过去为他披上,道:“天凉了些,皇上也要注意身子。”
银冷冽转身,看了梅答应一眼,淡淡地应道:“朕知道。”
梅寒霜的性子极好,也懂得看人眼色,不似其他妃嫔骄纵任性,倒真和一株寒梅一样,安静清雅,不怒不争。和她待在一起,银冷冽也觉得比较自在,因为她永远不会多话。只是,他知道她并不是个没有私心的人。
既然她懂得与叶贵妃暗通曲款,便代表她是个有野心的人。
又看了外面的雨一眼,帝王微微闭了闭眼,转身朝*榻走去。
梅答应静静地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