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闲来,琉璃再次闲坐窗前,久思皇上寿宴当晚,《琉月萤火》舞者该着什么颜色衣服,才能衬托出《琉月萤火》的轻盈飘逸。
紫色高贵,黄色明亮,黑色神秘,白色简洁,思来想去我还是找不出方案。琉璃问过菊香众人,她们都说,对于色彩没有过多的关注,给不出建议。
琉璃正抱头苦恼着,不然就随便让尚衣间制作一批,免得误了日子。这个时候,林仙儿步履轻灵的进来红鸾宫。
林仙儿的到来,确实让她惊讶万分。
“璃姐姐,不欢迎仙儿妹妹吗?”林仙儿笑意盈盈,由一位桃红服饰宫女扶着进了内室。她见琉璃惊讶万分的样子,不由挪揄笑问着。
“怎会呢?姐姐这是惊讶。”琉璃从窗前椅子起来,迎上去热情的说着。“翡翠,快快去小厨房取些甜点,再泡壶香茗,我要与仙儿妹妹煮茶谈今论古。”
“璃姐姐其父为大学士,仙儿家世平庸,怎可与姐姐一同谈今论古。”琉璃与林仙儿双双出了内室,在花厅梨木桌相伴坐下。
“姐姐也是一俗人,怎有能力谈今论古,今日我们姐妹俩就说说闺中之乐。那谈今论古的雅事,就留给那些臭男人吧!”琉璃亲手泡了茶,给林仙儿倒满杯。
“姐姐,你这红鸾宫倒是雅致,就是偏远些。以姐姐与皇上的感情,只要姐姐开口,皇上就是把养心殿挪出来给姐姐居住,也大有可能。”林仙儿弱弱的说着,声音清脆如铃,但是她听着,总觉得醋味极重。
“仙儿妹妹,你这话说重了,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我就逃不了红颜祸水这罪名。”
林仙儿一袭水绿衣裙,腰缠雪色芙蓉绣案腰带,腰间缀着同色粉水晶铃铛。林仙儿腰肢盈盈不足一握,随着三寸金莲走动,风姿灼灼生辉,让人心生怜惜,想拥入怀中仔细疼爱。加上林仙儿声音清脆微带绵软,这股酥软常常让人深陷着迷。
不过,林仙儿刚才那番话,却让琉璃暗自心惊,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林仙儿接触到她质疑的眼神,不由脸上笑容一沉,对着她低声说道:“璃姐姐,妹妹进宫不久口无遮挡,刚才险些害了姐姐。璃姐姐,你就罚我吧!”林仙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生怜惜,她不得不相信,林仙儿刚才之话是出自无意。
琉璃拉过林仙儿,拿出冰蚕丝睡莲手绢,仔细为她擦去眼泪。看着林仙儿朦胧的水眸,琉璃暗自自责自己多疑。
“仙儿妹妹,刚才是姐姐多心了。”
“仙儿宫中熟人不多,只和璃姐姐亲近,如果璃姐姐疑心仙儿,那仙儿该怎么办?”说着,林仙儿又嘤嘤哭泣着。
琉璃拉过她,拥入怀里,心疼的低声道歉:“都怪姐姐不好,仙儿妹妹不哭,不哭。”
林仙儿出身江南水乡,那迷糊带泪的水眸,更添水灵媚意,琉璃看得不自心生涟漪。她是一个女人,都心动不己,要是男人见之,该如何景象。她只能说,这个林仙儿是实实在在的红颜祸水。
林仙儿枕着她的肩膀,哭得更是伤心,泪眼连连可怜兮兮看着她,悲伤欲绝的说着:“璃姐姐,我入宫三个月,仙儿想家里的娘亲,弟弟妹妹。”
“姐姐知道,仙儿想家,姐姐何尝不想家?”琉璃入宫比之林仙儿更早,她思念父亲,记得出宫前夜,父亲整晚未睡。无数次,她回眸窗外,总见花窗贴纸上,倒影着一个苍老的人影,人影久站她闺房外,不时就是长长一声哀叹。
她想,那个人还不是平日里寡言严肃的父亲。纵是回门那日,他也是忧心不已啊!
“姐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倚靠花窗前,折眉苦思到底为何?”
“太后让本宫操办皇上寿宴,我排舞《琉月萤火》舞蹈,《琉月萤火》轻盈唯美,我苦思不出,该配以何色衣服。”
“璃姐姐觉得,水蓝色如何?以水蓝薄纱为主,束以白绸腰带,双手带银铃。薄纱轻盈,水蓝在月下脉脉含情,手上的银铃随着舞动,便有清脆灵幻之音奏出,更添美态趣味。”林仙儿一边沉思,一边笑道。
琉璃仔细听着林仙儿的想法,等她说完之后,一番思考,觉得水蓝色薄纱留仙群确实适合《琉月萤火》一舞。
思定之后,琉璃一扫近日心头烦事,拉着林仙儿青葱般的纤手,兴奋的道谢着:“仙儿妹妹真是琉璃的贵人,在此,我谢过仙儿妹妹。”
“姐姐,你客气了。”
琉璃赶紧差人找来翡翠,把刚才林仙儿的想法仔细告知她,让她赶紧去尚衣间,吩咐*绣娘连夜赶制,务必在皇上寿宴那日,赶制出八套留仙裙。
吩咐翡翠下去之后,琉璃百般劝留,终于把林仙儿劝在红鸾宫用午膳。因为心中感激林仙儿鼎力相助,琉璃特别吩咐朱煮下厨,做了一顿丰盛又美味的美食,让林仙儿吃得眉开眼笑。
离皇上寿宴前*,陶然苑内。
子夜时分,银巽一身露水带着方直推门进入书房,在书房一角,纱罩笼子中,关着众多萤火虫。
银巽走近关着萤火虫的纱罩笼子,把今夜新捉来的萤火虫放入其中。看着眼前萤虫如星,闪闪而亮,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又飘香红鸾宫。
不知那个女人可好?
“爷,你夜夜出宫,到民间田间小溪抓萤火虫,到底为何?难道不知道,红鸾宫早就捉到足够的萤火虫,你这番劳累,又何苦呢?”方直坚硬的脸庞,带着不赞同。
前晚出宫捉萤火虫,银巽下水捕捉,因为不小心,被破瓷罐划破了脚。本来今晚,方直是不赞同银巽出宫捉萤火虫,但是挠不过银巽,他只能再次舍命陪君子。
“多嘴。”银巽冷冷而道,在书桌檀木椅坐下,脱了黑缎鞋子,让方直为脚伤换药。
从琉璃筹办皇上寿宴,到现在已经有一周时间,奇怪的是,锦仁宫的叶贵妃,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她已经忘记一般。
不过,叶贵妃越是这般沉着没有动作,琉璃却深感,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前兆。
今天已经是皇上寿宴之日。
寅时刚过,琉璃便由菊香唤醒,扶坐梳台前。任由菊香一番精心打扮,乘坐步辇赶在卯时,到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这次请安 ,谁都免不了,因为孝顺的皇上下令,旨令今日卯时,各宫主子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不到慈宁宫请安。
因为红鸾宫远离宫中建筑群,琉璃便提前出门,乘坐步辇先行于前。
今日,琉璃一袭藕色贵人朝服,带着南海珍珠朝珠,腰佩白玉双鱼佩,长如瀑布的秀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有巍峨瞻望之状,再饰各种金钗珠宝,高贵华丽的便出来了。粉颊微敷香粉,薰着淡紫色眼影,蝶翅似的睫毛轻轻一扫,犹如水晶般梦幻。水眸通亮透彻,俏小的琼鼻,微微一皱,早晨的花香入肺,一阵心旷神怡。朱唇一点桃花殷,开启之间芬香四溢。
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的晶石罢了。
卯时未到,步辇已经停于慈宁宫前,有宫人匆匆入内通传。
久等许久,都未见通传宫人来报,琉璃心想着,太后因为上次皇上感染风寒,还生着她气吧!
未有宫人通传,琉璃自然不敢冒然闯入,只能在慈宁宫门口等着。
脚下的花盆鞋硬板不好走路,久等让她小腿麻木,她只能倚着菊香,才不会摔下。
临近卯时,各宫主子陆续由贴身近侍扶着,进了慈宁宫。似乎太后已经忘记有她这个人,完全把她落在外。
“璃妹妹,你怎么站这里?”从她背后,传来杨惠妃淡淡的声音。自从她筹办皇上寿宴开始,就不见杨惠妃来过红鸾宫,听宫人说,杨惠妃心绞痛犯了。琉璃去锦安宫探望过一次,后来因为忙碌,也就没去了。
“让姐姐见笑了,想来太后还记挂皇上身体。”琉璃与杨惠妃隔着半步之遥,低声说着。
“妹妹放心,等我入内,好话与太后,太后应该会谅解的。”说着,杨惠妃由付粹扶着,越过她由宫人通传进了慈宁宫。
杨惠妃进去之后,琉璃又等了盏茶功夫,还是未见宫人传见。琉璃以为,太后心中气愤,应该不会见她。眼见便要到卯时,她不由心急如焚。
老远,琉璃便见叶贵妃奢华的香车步辇,由十六宫女,八名太监随行,由着东巷而来。
下了辇的叶贵妃,在走至她身边的时候,冲她一番仔细打量,然后挑着兰蔻的细指,娇媚万分的说着:“德妃娘娘真是天生丽质,媚骨天成,我看了都心生怜惜,更何况是皇上。”
“娘娘过奖,臣妾天生蒲柳之姿,怎可与娘娘风华绝代相提并论。”琉璃谦虚低头,弱弱说着。她明明知道,叶贵妃这番话连讽带刺,但是,她不单单不能出言讽刺,还得美言相赠。
因为这是在太后寝宫门外,如果她对叶贵妃有任何一分不敬,就罪大了。何况,现在太后还正生着她的气呢!
“德妃娘娘,你错了,我并非夸你,我是在说,我可不及你的狐媚样。”说着,叶贵妃掩嘴咯咯笑着,抬步入了慈宁宫。
琉璃看着叶贵妃的背后,冲动的想冲过去一番拳打脚踢,可是,她隐隐泛青的手,被菊香紧紧锁住。
“菊香,你放手,我知道事有缓急,而且跟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怄气,简直就是无聊得很。”
“主子受委屈了。”菊香轻轻说着,扶着她一同等待传召。
卯时已过,琉璃才见小太监由正殿匆匆出来,传召她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