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巽看着抱着身子,缩于竹榻一角,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他的心一阵收紧,不由暗暗责备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
“别哭了,好不好?”银巽做贼心虚,坐立难安细声安慰着。第一次做了偷香贼,便被抓个正着,银巽感觉到,脸上的火都烧到脖子上。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琉璃水眸含恨瞪着眼前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如果不是怕极他眼中的浴火,她真想冲上去,好好咬上几口。
“我知道,刚才是我的错,你就先别哭了。哭化了妆,像只小花猫一样丑。”银巽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中一阵抽痛。他掏出蚕丝手绢,递给她道:“小花猫,赶紧擦擦。”
“我才不擦,我要留着做证据,好告你。”琉璃满腹委屈无处可诉,这里是臭男人的地方,他要是想对自己用强,自己还真没有办法。这层想法,总让她对他心中颇有戒备,见他想靠近,她便把身子更加往里缩着。
“我向你道歉,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我亲你一下,你还了我一巴掌,算是还了利息。你看看,我这张英俊的脸,现在印着一个女人五掌指,别人一见便知我做了坏,这让我明天怎么见人啊。”银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她苦笑不得。
琉璃明知他如此,是想讨自己欢心,但是也硬不下心为难他。这个臭男人一向冷酷无情,就是见她双手起满水泡,也可以视而不见。此刻竟然因为自己哭泣,能拼出这个冷笑话,她就是再硬的心,也有软的时候。
所以,琉璃破泣而笑,嘟嘴说道:“不然我再来一下,帮你另外一边也补上一巴掌,就对称了。”
“你这个女人就是嘴厉,有时候就不能收收爪子,温柔和善一点吗?”银巽见眼前女人,终于收起泪水,他那颗心也稍稍好受些。不过,见这个女人一不哭,又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不由连连摇头苦笑。
“你们男人都喜欢女孩子温柔一些吗?”琉璃见臭男人一脸诚恳,心中的惧怕也平了不少,所以尚能与他聊上几句。
“温柔自然好。”银巽把心中的想法如实道出。
“没见识,天下乌鸦一般黑。”琉璃一脸鄙视看着他。难道银冷冽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是喜欢自己温柔可人的样子!?所以,当自己和他对着干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的为难!?
“看来,温柔这词你是沾不上边了。”银巽看着女人那一脸高傲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沾不倒便拉倒,我又不稀罕。”琉璃一脸孤高的说着。
聊着聊着,琉璃觉得身子乏得很,便对他说道:“我现在很困,你出去,我想睡了。”而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是清清白白,也有损名声。
“也好,你中了暑气刚刚服药,确实要多休息。至于剩下的劳务就别做了,等明天天亮,我便差人送你回月华阁。”想到要送走这个嚣张的女人,银巽的心竟然升起不舍之情。
不过,留她越久,银巽就发现,自己的心陷得越深,还不如早断情丝。
琉璃刚想侧身躺下的时候,便见银巽回身冷道:“女人,我们吵吵闹闹也算有点感情,不知可否把你名讳告知于我?”
“琉璃,波静翠展琉璃秋的琉璃。”她躺下之时,笑着回他。
见他听之她的名字,修长挺拔的身姿立于屏风前,一脸细细品着。片刻之后,他回过神,对她说道:“璃儿,刚才之事对不起了。”
“不用道歉,你亲我一下,我打你一巴掌,我们当两清了,我就当不小心被一只臭虫咬了一口。”琉璃挥手潇洒说着,便和衣而眠。
“就当不小心被一只臭虫咬了一口?”银巽目瞪口呆,不由自主提高音响怒道,他冒火的眼睛似要烧穿竹榻上的女人。
对于后背火辣辣的视线,琉璃当然知道,不过她现在乏得很,没心思和这个叫做银巽的臭男人抬杠,所以,她蒙上薄丝被睡了。
银巽久久立于屏风前,看着竹榻上琉璃传出的均匀呼吸声,许久,他才咬牙切齿狠声说道:“琉璃,你这个臭女人,算你狠,我刚才真该把你就地正法,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而竹榻上的琉璃此时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睡得正浓。
翌日,天尚未大亮,银巽给太后娘娘请安之后,便回到东殿。还没有住稳,便听近侍方直传话,说杨惠妃凤驾来了明重宫,而且指明要见自己。
见方直三番两次催得急,银巽便没有换衣,直接跟着方直,去见杨惠妃娘娘。
路上,银巽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往日与杨惠妃交情一般,今日杨惠妃为何会突然驾临明重宫。心中才一转念,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见杨惠妃由付粹扶着,已经走在回廊中,向着陶然苑而来。
“杨惠妃娘娘万安。”银巽冷冰冰回礼着,除了在那个嚣张的女人眼前,这张冷冷的面具挂不住,其他人一律同仁对待。
“我在凝香堂等着心急,便自己过来,王爷不会怪罪吧?”杨惠妃明眸含忧的问着。
“臣不敢,只是杨惠妃娘娘今日来得甚奇,不知所谓何事?”在回廊上谈话,确实不太方便。所以银巽把杨惠妃迎入陶然苑,二人分座一旁,才开口问着。
“你昨夜可有传太医,给一名宫女医病?”杨惠妃因为琉璃失踪一天两夜,急得杖责了一大批人。这人是罚了,可是她的人还是没有寻到,所以杨惠妃也跟着担忧了一天两夜。
今早起来,便有宫人来禀,说巽王爷连夜召见太医,为一名宫女医病,甚是奇怪。于是,杨惠妃便抱着试试的心里,来银巽宫中查看一番。
皇帝出宫,巽王爷暂代朝政,宫中能查看银巽宫苑的人,也就只有暂管后宫的杨惠妃,所以,杨惠妃不得不亲自来这一趟。
“确有此事。”银巽一脸平静,如实答着。
“爷如此看重这名宫女,不知可知那位宫女名讳?”杨惠妃随意拨弄着奴才送来的龙井御茶,却没有喝下一口,琉璃的失踪,让她食不知味。
“琉璃。”说起这个名字,总能让银巽的嘴角,带着一缕淡淡不为人察觉的笑。
“可是波静翠展琉璃秋的琉璃?”
“正是。”银巽疑惑的看着,突然间,杨惠妃为何会激动万分的盯着自己。
“琉璃她现在人在何处?”杨惠妃站起,着急问着,寻了一天两夜的人,终于有了着落,她怎能不激动?
“琉璃现在身子不适,在臣书房内室休息着。”
“快带我去。”杨惠妃急得坐立难安,连忙催促银巽,赶紧引她到书房,杨惠妃是巴不得早一秒见到想见的人。
“杨惠妃娘娘你小心身子,你患有心绞病,不可大喜大怒。”
“本宫知道,可是本宫巴不得早点见到琉璃,她失踪一天两夜,让本宫操透了心。”
“杨惠妃娘娘,你为何会如此着急这个琉璃宫女?”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一向不理俗物的杨惠妃记挂于心。
“琉璃是宫女,这是谁告诉你的?”杨惠妃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银巽。
“我见她的时候,一袭绿色麻衣宫女装,我问她是那宫宫女,她也承认是月华阁宫女。”
“琉璃并非宫女,而是月华阁之主,去年十月新进的德妃娘娘。”
“真是德妃娘娘?”原来她的威胁是真的,她已是自己皇侄的妃子,这情怎可生,这爱怎可在,银巽往外看,刚刚出来的朝阳,竟然已经躲入厚厚云层。
一场雷阵雨临近了。
当银巽引着杨惠妃入书房的时候,琉璃还一手揣紧被子,小嘴嘀咕着杨惠妃听懂的梦话。
不过杨惠妃身后的银巽,却依稀能从琉璃的嘴型辨出,她又在骂他坏话。
“琉璃妹妹,醒醒。”杨惠妃坐于*旁,轻声唤着梦中的她。
琉璃在梦中把银巽骂得狗血淋头,抬不起头的时候,就有一只蚊子唧唧咋咋在耳边响起,可想她的心情有多恶劣。
琉璃把丝被往头上一蒙,口齿含糊的说道:“别烦我,我骂臭男人骂得起劲着。”
“臭男人?”杨惠妃转身,一脸疑惑的看着身后的银巽。
杨惠妃别的字眼没有听清,却把“臭男人”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双目相对,杨惠妃在银巽的眼眸深处看出一丝情意。
杨惠妃不由暗自悠悠一叹,她心里明白,银巽这种面恶心善之人,不动情便罢,一旦动情便如洪水决堤,挡都挡不住。
“爷,我们内堂细谈。”杨惠妃明眸一转,看着竹榻上熟睡的琉璃,眼底担忧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