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薄锦华把人背出来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上。
动作轻柔的把车里的薄毯给她盖上。
刚刚把她背在背上时,方雅整个人轻飘飘的,估计八十斤都不到。
那重量只有一个小学生的体重。
这副模样,比当初看到薄昊年时还要令人心痛。
接着,他快速的给安凝拨去电话。
安凝接电话的过程中,他没发现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没法想象,等会儿安凝看到这人的样子时,会是何等的愤怒。
他有些不忍安凝看到这一幕,但也不敢隐瞒。
安凝会医术,她才能有办法医治这个可怜的女人。
薄锦华看着后座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忍不住红了眼眶,眼里泛起晶莹的泪滴,内心一阵酸楚。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爸爸在实验室被折磨了17年。
而安凝的妈妈,被生生折磨了18年。
这两人为何这么命苦?
安凝接到电话时,正和霍金在吃饭。
电话一接通,他便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凝凝,我找到她了。”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她情况很不好。”
“我现在送她去xxx医院,你直接过来。”
薄锦华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快速,平稳的往医院去。
“你说什么?”
“你找到她了?”正在吃饭的安凝直接站了起来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接着,在听见薄锦华说她妈妈的情况时,眼里突然涌起一股毁灭天地般的杀气。
霍金坐在她对面,被她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
他很疑惑。
她这是怎么了?
接了谁的电话?让她受刺激了。
安凝给霍金一个‘跟我走’的手势。
接着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霍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飞快的把单买了跟在她身后。
车上,霍金看着双目沉的如深潭般幽深的安凝,斟酌了一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凝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牙齿紧咬了嘴唇片刻,冷冰冰的说道,“我找到我妈妈了。”
嘴角被她咬出血丝都不自知。
她此刻胸腔里积压着一股火焰,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她真的会杀进霍家,把那女人大卸八块。
霍金看见她嘴角的血丝,一阵心疼。
震惊道,“你妈妈!”
接着,又疑惑道,“你不是和霍莲馨是异卵双胞胎吗?”
“你妈妈不应该是霍家那位吗?”
“呵。”安凝冷笑,“是她,但又不是她。”
她模棱两可的话,让霍金眯了眯眼。
他大脑飞快的运转,思考安凝这句话的意思。
忽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
他满脸 的惊涛骇浪,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霍家家里的那位不……?”
安凝挑眉看到他一眼,赞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脑。”
“你二叔那脑袋里装的估计是狗屎,被糊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
霍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提醒道,“那也是你爸爸。”
“呵,”安凝讥讽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他不是。”
霍金替他二叔辩解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自己深陷其中,没想过拨开云雾,自然看不清楚那丑陋的嘴脸。”
那位二婶他是真的一点也看不上。
尖酸刻薄不说,心思歹毒如蛇蝎。
安凝道,“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没有深查过。”
“如果他真有心查,这么多年怎么会查出蛛丝马迹?”
“说到底,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耍。”
是的,若霍英杰发现那个人不对,坚持一直查 , 怎么会查不出?
他只觉得随便做个亲子鉴定,证明孩子是他的,就没事了。
霍金眯了眼睛沉思了会儿,“那家里那两位,到底是不是二叔的孩子。”
女人既然是假的,那孩子肯定也会有问题了。
“霍莲馨不是。”安凝肯定道。
霍金问:“你查到了吗?”
安凝眼里的冷气如暴风雨般,“我妈当时只怀了我一个。”
“霍莲馨是那女人和别人生的,你二叔不过是个接盘侠。”
霍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二叔一世英名,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不过我很好奇,霍莲微若不是那女人生的,又是谁生的?”
安凝也奇怪,她妈妈被那冒牌货囚禁,后面又是怎么生下那丫头的?
这件事,怕是只有问妈妈才知道。
……
十几分钟后,安凝赶到医院。
薄锦华那边路程要远一些,现在离到医院还有几分钟。
去医院之前,他已经让徐昌联系好医院的院长。
此刻,急诊室门外,院长带着医院的好几个专家原地等候。
脖子伸的老长,焦急的等待着。
安凝到的时候,看见这场景,就知道是薄锦华安排的。
一向性格冷淡的她,此刻内心深处暖烘烘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个男人是真的在乎她,才会把她在乎的人也纳入羽翼。
霍金则是想着,“这妹夫还不错。”
事情想得很周到。
几分钟后,安凝老远就看见薄锦华的车。
车一停下,院长二话不说,亲自推着担架上前,和几个专家,小心翼翼的把安凝妈妈抬上担架。
那满脸淤青,瘦骨如柴的身体让一众人都满腔怒火。
这是人干的事吗?
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
安凝来不及和薄锦华说话,与他点了一个头后。
匆忙跟在院长他们身后,疾步往手术室去。
一身寒霜让边上的人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嘶,好冷。”那冷气冷得人直打哆嗦。
急诊手术室,安凝换上无菌服后,亲自检查她妈妈的身体。
拍片,抽血、心脏彩超、全身ct……所有的检查做了个遍。
抽血时,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那全身的乌青,让她找血管都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等待检查结果时,安凝泪水如柱。
她很少哭,但此刻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下。
剔透的泪水,如珍珠般自脸颊无声的滑落,无声得砸在地上,溅起一丝零星水花又落下。
院长见状,亲自抽了纸巾给她擦拭,安慰道,“别哭,她能坚持这么多年,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
安凝是他最看好的苗子,可惜这丫头就是不想进医院任职。
“我知道。”安凝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哑着嗓音道,“若我早些年对她的事上心一点,或许能早一点找到她的。”
她一直以为妈妈已经死了,从来没有怀疑过。
从没感受过母爱,导致她对妈妈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妈妈的一生何其惨淡。
五岁丧母,长期遭受后母殴打,十岁差点丧生。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和现在的外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却又因为霍英杰遭受18年的折磨。
18年啊!
不是18天。
若不是薄锦华亲自跟着方雅找到她。
就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怕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
曾经照片上那笑得灿烂无比,满脸青春年华已经不在。
就算把她身体治好了,徒留下的千疮万孔,满目疮痍的伤,怕是要烙在心里一辈子。
所有的结果出来,安凝每看一眼,眼里的戾气就深一分。
长期被注射肌肉无力的药物,她的部分肌肉已经萎缩。
手脚更是被打断过多次,再接上。
没有专业的医治,她的手脚骨头已经错位。
安凝太清楚这样的伤了。
每到天晴下雨,断裂过的地方就如同万千蚂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疼会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内脏在长期的药物注射下,有的开始病变、甚至萎缩。
安凝赤红着双眼,从未有此刻这样痛恨过一个人。
她的妈妈这些年,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她现在还不知薄锦华是在地下室,把人给救出来的。
不然,她怎么会控制得住满腔的愤怒。
这些是被折磨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不知道,那些皮外伤,她又遭受了多少次。
好在检查的结果显示她并没有重大疾病,只是这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怕是要精心调养一两年才会好转。
内脏是因为长期注射药物导致的。
只要后面不再注射,服用一些恢复机能的药物,会慢慢好转。
最严重的是她的手脚,要想以后行动自由。
她的妈妈还要遭受一次痛苦的折磨。
那就是把手脚骨再次打断,重新给她复位接上。
而且她这个年纪,骨骼恢复没有年轻人的快,又加上时间过了太久,想要成功,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妈妈也不一定撑得住。
可若不这样,她以后只能长期坐轮椅,手连端碗都费力。
更别说天晴下雨时,那如千万只蚂蚁撕咬般的疼痛折磨。
院长拿着厚厚的一沓检查结果,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先给她把营养补上来。”
“她这手腕骨和腿骨,只能等她身体恢复正常水平后,若是她能扛得住才能动手术。”
安凝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今天辛苦大家了。”安凝朝几位专家及院长深深的鞠了一躬。
院长笑道,“难得你这孩子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说完,还不忘挖人,“那天要是想通了,我们医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安凝没答应,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