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长老阁下，很高兴认识你，”
苏文看看自己仿佛玻璃棒子一样的双手，只得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大概是‘甲胄在身不便全礼’的感觉，
“我是苏文，肃正协约帝国的指挥官。”
双方寒暄了几句。
苏文看着他的样子，原本还有些警惕甚至隐隐敌意的态度，也不由得松缓下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
相比继续以警惕态度针对这位不速之客，
苏文反倒更在意他最开始说出来的那些话...
里头的信息，不能不让他在意。
“...那么，长老阁下，不瞒你说，我其实有很多问题...”
“啊，问题，当然。求知欲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不是吗？”
“今天是个好日子，指挥官阁下，我很乐意为您解答一些我有所了解的问题。”
寒暄几句，宾主尽欢。
苏文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升格者，指的是虚空生物？”
“是，不过，不完全是。”
‘长老’眼中的灵力光焰平缓地燃烧着，
他很和蔼地‘笑’了笑，面颊两侧的触须随之一道抽动飘荡，
“您应该知道‘飞升五段’的说法，通常来说，只有彻底完成五段飞升、并且最后一条道途为‘虚空’，成功转化为虚空生物的存在，才能够被称之为真正的升格者。”
“那如果...没有走上虚空道途的呢？”
苏文若有所思。
“他们只能说是不完整的升格者，就像我一样。”
长老注意到苏文有些讶异的目光，补充说明了几句，
“正如你所意识到的那样，这样‘不完整的飞升方式’，在星海里其实才是常态。”
“至于我...只能说，有些知识，即使我们，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
“到发现这方面知识的时候，我们的全族飞升已经完成了，木已成舟，无法再更改。”
“...毕竟，也不是什么样的种族，都能在还没步入永恒门关之前，就意识到虚空的存在的。”
话到最后，长老的语气里，多少有点苦笑、乃至于自嘲的成分在内了。
苏文默然点了点头。
这话很在理。
说句难听点的。
即使是有系统、有心智人形的辅佐。
若非有众星邦联的老乡们搞的这些事情。
他苏某人，很有可能也会失去这方面的前置知识，了解不到这么高层次的信息。
——若非海金星域紧挨帝国核心领土，让他接触到了‘宇宙晶体’，光凭帝国自己，想点亮这方面科技，还不知道要多久。
远古肃正文明的确有这方面的类似技术，能通过不同于‘开凿虚空之井’的方式，从物质宇宙里采集宇宙晶体。
但这方面的技术，
在系统科技树，或者说阿兰保存下来的数据库里，
可没有完整的记载。
她自己能尽力搜罗的东西，并不代表整个远古肃正文明的收藏。
同样，她这一个单独个体，更不可能了解整个文明的所有技术储备。
诚然。
在她手中那部分残缺信息的指引下，苏文最后多半还是会接触到这方面的技术。
可那时候...
他自己，以及对他格外上心的姑娘们，
在长时间搜索合适备选方案的情况下，说不定就会用别的什么道途，来填上这第五块拼图了。
那时候就未必还是虚空，他也就更不可能虚空生物，成为长老口中‘真正的升格者’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文多少还是有点后怕的。
看看长老自己就知道。
连他这样的，都能觉得后悔。
可见...自己这番成功，多少还是有点运气成分在内的了。
值得庆幸。
“相比‘不完整的飞升’，所谓‘真正升格者’的优势是什么？”
苏文很直白地问道。
“自然是虚空道途本身。”
“信息生命，灵能生命，固然各自有各自的好处。”
“但只有在最后的第五条道途，以‘虚空生物’的特性，作为最终结尾，”
“生命层次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升华，成为超脱于所有生命形式的全新存在，”
长老有些严肃地说道，
“在最终纳入虚空生物的特性之前，无论走哪条道途、去什么方向，都是在一个上限锁死的范围内打转，”
“而若是相反，则大有不同：”
“虚空生物，是具备无限可能性，有无穷未来的。”
“想必，你现在应该也能有所感觉了。”
“为你设计这套循环路线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长老’在苏文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很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紧接着，又给苏文的脑洞点了个赞。
“......”
苏文干笑一声，心说这哪算是我的功劳。
顶多算是我睡的女人功劳大，我自个儿也就沾沾光...
但抛开这一点不提，他听了这许多信息，也或多或少有些想法了：
长老所说的无穷可能，很显然就是指的虚空生物这种‘无时无刻自带完整时空维度、还自带大范围秩序场’的特性了。
——飞升，是生命层次、存在方式的改变。
设计进化，
从第一步开始，解决了‘进化无法自主受控’的问题，
解除了大自然施加在智慧生命身上的无形枷锁，为后来的一切创造了可能；
义体飞升，
是抛弃孱弱血肉身躯，以更加坚固强大的无机物形式存在；
体现在苏文这里，则更为高明也更优越。
受控式生物组织义体，与前者并非水火不容，还能承前启后，奠定优越基础；
信息飞升，
则更进一步，直接实现实体生物与信息态的互相转化，真正实现‘不朽不灭’；
灵能飞升，
与前三者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以‘超凡入圣’从虚境之中撬取无穷灵能、再随心所欲‘以意志塑造现实’的方式，补足了‘不朽不灭’之后的第二步，‘全知全能’。
有着这四者的基础，才完美容纳了‘虚空’。
‘天人合一’。
我即是宇宙。
以智慧生命的意识体，驾驭最不可捉摸的十一层维度。
有了时空这个最重要的基础，万事万物才得以展开。
在它的基础上，凭借前四条道途的能力，苏文可以实现一切。
...真正意义上的一切。
他想到这一点。
看着长老身旁，那个跟随着长老的秩序场，一脸深思。
后者非常小。
都不到苏文身边的百分之一大小，明显还不太稳定。
整个边缘界限总在浮动。
不像苏文的这个，没怎么刻意维持就很稳定。
这很显然就是二者之间的决定性区别。
——成为真正的虚空生物，有了无时无刻都稳定存续的秩序场，即使是宇宙重新坍缩、一切回归虚无，他也怡然无惧了。
...难怪连尊者都羡慕自己：
接入帝国全域心智网络的情况下，苏文可以控制的恒定秩序场，规模大到堪比一个星域。
就好比一座诺亚方舟。
即使宇宙重新坍缩，他也能维持着这片星域大小的区域，继续稳定存在，直到原始奇点重新爆炸、宇宙重新诞生。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怎么可能不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