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听着自己丈夫的絮絮叨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工业中心。
苏文想要的，是一个专精于船舶制造的工业中心。
就像是美国当年的费城、后来的纽波特纽斯、诺福克。
又或者是她们皇家海军的普利茅斯、朴茨茅斯、阿姆斯特朗。
乃至吾妻她们家的吴港、佐世保、横须贺。
一个足以称之为专业中心的焦点，一台整合全国上下所有船舶工业技术与产能的战争机器。
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可能是刻在苏文骨子里的种族特性了。
当然，他的想法，相对来说有些不太成熟。
还比较初步，有些笼统。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苏文第一时间就是想...
仿照‘拍一颗戴森球、彻底解决能源问题’一样。
以同样的思路。
拍个巨构什么的，一次性搞定。
多的不说了，来个百来座船坞嘛！
一口气大建一百艘数万吨、甚至十数万吨主力舰的盛况...
有一说一，他真的很想看一看啊！
看到就不亏了。
有这么大规模的专业中心，来集中造舰、统一生产。
毫无疑问，是肯定足够满足国内的需求了。
集中化、规范化的好处，懂的都懂。
像之前那样，稀稀拉拉仿佛断线的珍珠似的东一块西一块...
不仅不好管理，还特么让人看着觉得不够意思。
得整合一下才行。
哪怕不整合，也得像他惦记的那样，搞个大的，一步到位。
这样，那些小的也就不成问题了。
..
在光辉看来。
指挥官的点子...
...想法很好！
但是，实际操作上，就没那么简单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巨构，你打算把它放在哪呢？”
光辉想了想，首先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那还用问，当然是中央星系啊，”
苏文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种大玩具我不摆自己家保险库里头都嫌闹得慌，怎么可能放在首都以外的星系？”
“好，那么如果是放在中央星系，下一个问题来了：”
“中央星系现在是科研、工业、制造多门类综合型星系，还承担很重要的行政与军事职能，包括恒星在内的每一颗星球，都已经规划完毕了，根本没有空档。”
“你打算把这个‘大规模的造舰中心’拍到哪里去呢？”
光辉一句话，直接就把苏文干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看着指挥官皱起的眉头，她继续娓娓道来，
“你自己本身想要的就是一个强调专业性的、产能尽可能高的大型中心，那么它周围配套的设施肯定得齐全，并且同样要强调专业性——造舰中心只为扩充海军力量服务，而配套设施只为造舰中心服务。”
“这种情况下，它在中央星系是根本没法安置下去的。”
“好比说，一片没被人开发过的荒地，你想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想拍什么样的建筑都无所谓。”
“但眼下的中央星系就已经相当于是一线城市的cbd了，寸土寸金的地方，到处都被充分利用了，”
“想再找到一个足以拍下一座大学城、大型商场、大型体育场规模的地块，就很难了。”
光辉两手一摊。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很简单很明显。
苏文之前只是刚冒出‘一个绝妙的点子’，处在兴奋头上。
兴奋劲儿一过...
想想也是。
一张白纸上，那才好作画。
要是在画好的一副画上，瞎几把乱涂乱抹...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乱涂乱抹，哪怕就是画得再牛逼，也属于破坏原有意境了啊！
《蒙娜丽莎》好看吗？牛逼吗？有艺术价值吗？
再牛逼再厉害，把她直接拓出来、涂到《清明上河图》上去，那也属于标准的败笔。
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眼下也是一个意思。
帝国的版图如今越来越大，中央星系依然还是领土内无数恒星系之中，综合能力最强、开发程度最高的那一座。
因此苏文还是保留了这个思维惯性——但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往自己家边上搬。
毕竟这又不是‘生命方舟’之类带有一定危险性的东西。
但是...
中央星系开发程度的确是高，以至于都高到已经塞不下什么大件的地步了。
想装点鸡零狗碎，估计还没问题。
毕竟说到底一个恒星系里头很大一片都是啥也没有的星际空间，想拍点啥还不简单。
然而苏文提出的要求，是一个‘足以容纳至少一百座船坞’的‘船舶制造专业中心’。
这种规模的玩意儿，很显然是不可能在‘鸡零狗碎’的范畴之内的。
——所以他才会琢磨着搞个类似功能的巨构，毕竟提出这样的指标真的第一时间只能联想到巨构。
但光辉的说法，很显然是成功地给兴奋过头的指挥官阁下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让苏文冷静了许多，意识到了其中的技术性难题。
“这...的确有点难搞。”
“为今之计，只能是拆迁了。”
他摸着下巴，作深思熟虑状。
..
好吧。
拆迁。
纵然是英明神武的指挥官阁下，
在‘建筑用地不足’的情况出现的时候，
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
还是‘拆迁’这个绝活。
不得不说...
不得不说，就跟苏文往常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一样，
资本家都特么是一根几把日出来的货色啊！
谁也别说谁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区块规划满了，又有新的需求，自然只能是想办法搞拆迁了。
“其他内环星系当然也是个备选，但我琢磨着还是尽可能放在首都才好；”
“毕竟如果不是在中央星系的话...想搞一个这么大的专业区域，还要维持对它的资源供应，那又得修好大一摊子新活儿了...浪费不好。”
帝国最大的浪费贩子对自己的头号贤内助，很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拆掉点什么东西？”
光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那肯定了，总得试试吧？”
“好吧，我让人去安排...”
光辉点点头，眼神望向虚空，稍一分神，就对其他人形转达了指挥官的新命令。
“不过，可能没有太多的余地，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这话倒不是敷衍或者推脱，而是真没什么好办法。
中央星系里头，如今还能‘动刀子’的，也就一号行星。
二号行星是首都，自然不用说；
三号行星如今已经被挤到了第四轨道上，并且被规划成了新的‘星球级超算阵列’的选址地——它是冰态巨行星，寒冷的气候对于计算科学领域的工程有先天优势；
剩下的，当然只能是一号轨道上那颗熔融星球了。
但后者先天条件不足。
...太小。
此外，离恒星轨道太近。
它本身就已经有点妨碍戴森球的施工了。
想通过改造它来进一步利用它，怎么看都很不现实。
因此，唯一的选择只能是...
“把它拆掉。”
苏文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