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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回想了在真实时空中,第一次见到杨静沐时的情景。

“道友不必太过拘束。在我醒来的瞬间,已从小关那里获悉了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于我而言,你就好像是我多年未见的故友,颇觉亲切熟络。”当时她便意有所指。

不过那时候,沈墨尚未迈入位于时空长河上游的长生界,没有相关经历。

从杨静沐的视角来看,他并非是其心目中的“墨前辈”,自然也就没了与之相认的必要……即便杨静沐明说了,沈墨也只会感到一头雾水。

“九霄玄女前……”

“墨前辈,跟当年一样喊我静沐即可。若实在不习惯,喊我玄女也无妨。”

沈墨稍一思量便点头同意了,不过被一位修行了三十余万载的天仙喊前辈,未免也有些尴尬:“既然如此,我喊你玄女便是。你亦可直呼我真名或道号,免得被人误会我是什么大能转世。自我离开天刑山后,你可曾报了你师尊韩易一脉的血仇,可曾寻回了离散在外的云霄宗同门?”

“我打杀了古衍等六名叛乱元丹后,回了趟天刑山,看到了你留于玉简内的道别之语……”杨静沐缓缓开口,将三十多万年来的经历一一道来,她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的内容却波澜壮阔、震撼人心,犹如一部贯穿数十万载的宏大史诗。

简而言之。

杨静沐在沈墨离开后,又在天刑山修行了一段时日,靠着沈墨留下的丹药一路修炼到了神桥境后期。

随后她凭借着高深的道行,清算了朱雀阁等四家参与云霄宗内乱的神桥势力,手上沾染过云霄宗门人鲜血的元丹修士皆被她一一打杀,于幕后谋划的几位神桥真君也或死或伤,没有当场被斩的神桥真君,逃回山门不久也因伤重不治陨落了。

她还从朱雀阁等神桥势力手中,连本带利的讨回了云霄宗被夺走的产业。

至此,四家仙门大派开始走向衰弱,而云霄宗则蒸蒸日上,不仅恢复了韩易在世时的声势,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了雄踞一方的仙门大派!

只不过,云霄宗内属于韩易这一脉的老人已然不多,其中也没有资质绝佳者,没有一人成功架起神桥。

随着最后一批亲近之人寿终正寝,杨静沐不再往宗门上投入过多心神精力,将天妖山脉炼制成了禁忌之地,准备前往其他凋零世界历练、修行,并顺道找寻“墨前辈”的踪迹。

之后她游历了数个凋零世界,直到成就无相,都没找到一丝墨前辈的影子。

她本已不抱希望,却不料不久之后,玄黄宇宙进入了涨潮期,冥冥之中仙界与诸天万界重新建立起了紧密联系,回想起墨前辈所留在仙界重逢之言,以及为了追求更高的道行,她飞升去了仙界。

当然,沈墨本就不是那方时空之人,杨静沐直到迈入真仙之境、证得神仙道果,依旧没有寻得有关他的半点消息,仿佛像是从天地间蒸发了一般。

她本来以为,墨前辈前往他界游历时,遭了劫数陨落在了某个凋零世界中,或是飞升来了仙界但因为没有修炼成仙,最终寿元耗尽老死了;

但随着道行愈发高深,她推算天机的手段愈发强悍,渐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知晓了所谓的“墨前辈”不过是一具法身凝聚的假身,而其本体也不属于她所在的这片时空,可她穷尽了手段,都难以算到沈墨真身所在,甚至耗费大量本源力量都没法从混沌不清的未来中,找到一丝有关沈墨的浮光掠影!

即便后来她的本命法宝鬼门关,晋升成了仙器,掌握了一缕时空道则之能,能在消耗相对较小的情况下遨游于时空长河之中,也依旧毫无所获。

因为彼时,沈墨还未来到玄黄宇宙,道行再高也难以算到他的下落。

等他从自己的假身转世身上“重生”之后,时空长河中的过去、现在、未来,才会有他留下的些许踪迹!

而在沈墨重生那一刻,杨静沐早已被旧时代余孽围杀而死,陨落了数万年。

在修成真仙后,杨静沐还特意回了一趟逐渐凋零的长生界,发现昔日鼎盛一时的云霄宗早已分崩离析,她心有所感,于是并没有在仙界重建宗门,任由云霄宗犹如泡沫般消散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之后的事情,沈墨从关灵那听过一些,大抵都知晓了。

杨静沐修成神仙后,便去了天地门户镇守,抵御旧时代余孽对仙道的攫取,守护此方宇宙天地,而后功行圆满、得授天书,证得天仙道果。

直至青圣元君等旧日余孽将她打杀,并将其尸骸分成数百万份,埋葬于先天神只强者尸身所化的神道世界,即后来的九霄界,想要借她死而复活的契机,将旧时代的神道渗透进整个玄黄宇宙。

“小关是我的本命法宝,与我心意相通。在从她过往记忆中,看到你身影的那一刻,我便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静沐眸中浮现一丝缅怀之色,随即伸手一挥,简陋草庐外的景象飞速变幻起来。

沈墨在她示意下,跟着她走出了草庐。

“这里是……天刑山?”沈墨打量着四方环境,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山上的五行大阵已有些残破,但勉强还在运转着,闪烁着淡淡的阵纹毫光。

而山上的景象却跟他离开时没甚两样,跟元君化身大战的斗法痕迹犹在,他为自己和杨静沐开辟的那两座洞府也没有丝毫变动,甚至连洞府外的灵田药圃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不仅仅是天刑山,就连整片天妖山脉都在,依旧是当初的样子。

但天妖山脉显然已不在长生界,而处于一座稍显破败的秘境当中,其他地方支离破碎跟绝灵之地没什么两样,唯有天刑山和天妖山脉似有强大禁制守护没有损毁。

“这里是我开辟的洞天福地。当年,我将天妖山脉炼制成了禁忌之地,开辟洞天福地后又将其炼入了洞天之中。”

“后来我与旧日余孽大战,这座洞天也被摧毁了大半,在我陨落后便难以维系洞天形态,逐渐堕入了凡尘。幸好我提前做了布置,天刑山才没有被摧毁,依旧保持着原貌!”杨静沐脚步很是轻快,兴致勃勃的带着沈墨和关灵转遍了整座山峰。

一时间,沈墨神情有些恍惚。

对他而言,在天刑山上的修行生涯并未过去多久,可对杨静沐而言那已经是三十多万年前的事情了。

可就在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名少女,从云霄宗逃来天刑山,在山上苦修多年,说此间事了便隐居于此的少女……多年重见,依旧秀色照清眸!

……

杨静沐带着沈墨重游故地后,又取出了琳琅满目的琼浆仙酒、仙家珍馐,在天刑山上杯酒言欢,庆贺三十多万年后的重逢。

飞觥献斝间,沈墨也问出了心中的诸般疑惑。

原来,他将数以百万计的魔魂将散布于时空长河各处后,其中一头魔魂将确实找到了处于千年前的鬼门关,向关灵传递了他的求援信息。

而位于真实时空中的关灵,立马多出了一份“真实”的记忆,或者说回想起了这一经历。

她跟其他人不同,本身就掌握了一缕时空道则之能,虽然魔魂将找她求援一事在“过去”真实发生过,但她却判断出了这是沈墨“化假为真”的手段,并将之转达给了她的主人杨静沐。

杨静沐原本是想在十四座天魔界魔窟降临尸陀山脉之时,便出手帮他化解这一劫数的,结果偏偏被青圣元君等旧日余孽拖住了脚步。

在跟青圣元君和另外两尊天仙境强者斗法多年,靠着用数百座世界布下的周天星辰阵将他们困住,这才得以脱身,匆匆赶来逼退了天魔始祖所化魔影,并根据求援信息找到了仙羽上宗覆灭时的那片封印时空,施法将沈墨救了出来!

当然,倘若杨静沐提前过来了,阻断了后续发展,沈墨不再有之前被困封印时空的遭遇,自然也不会有迈入时空长河上游邂逅少女时期的杨静沐一事,也不会有放出上千万魔魂将问杨静沐、关灵求援一事。

如此一来,杨静沐自然接收不到求援信息,便不会过来,与她“提前过来相助沈墨”的举动相悖。

看似只是一个因果上的小矛盾,可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三千大道中的因果大道都会崩溃,届时仙道纪元便会提前终结,连整个玄黄宇宙都会因此而陷入寂灭!

正因为如此,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

哪怕杨静沐在十四座魔窟降临时便赶来了,沈墨还是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失陷于时空封印,让因果大道得以存续。

换言之,以沈墨如今的道行,哪怕身怀天命面板,也难以撼动因果大道!

而落入千年前失控,找到鬼门关向关灵传递求援信息的二阶魔魂将,在修炼《无我魔经》突破到三阶之后,便被彼方宇宙意志或是其他什么未知存在抹杀了。

沈墨在天刑山上摇动炼魂幡,试着收回散落于时空长河各处的魔魂将。

结果并未出乎他所料,没有一头魔魂将活到“此时此刻”,想来要么是修炼突破被抹杀,要么因“寿元”耗尽而陨落了!

幡内所有魔魂将都修炼了《无我魔经》,而此仙法潜力巨大,若真的有魔魂将从千年前甚至是万年、十数万年前,修炼至今,那必然已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甚至可能晋升到了七阶,以身合道了。

魔魂将拥有如此高的道行,又因为是沈墨的御魂,拥有“化假为真”的能力,保不齐会影响时空长河的走势,会大幅改变“真实时空”……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一心修行、突破到三阶的早早就被大道抹杀了,停在二阶这一境界上的魔魂将则耗尽寿元老死了。

“这般一想,《无我仙经》散落出去,似乎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沈墨摘了一颗仙韵浓郁的果子放入口中,一边品尝仙果的美妙滋味,一边暗暗思量道。

散落不同时空的魔魂将,神魂中都带着《无我魔经》修炼法门,而《无我魔经》不过是《无我仙经》的改动版,更适合天魔和魔魂将修行,两部功法的差异微乎其微,稍稍变动就能改回《无我仙经》。

但凡不同时空的仙道强者,打杀或擒获一头魔魂将,便可从它们神魂中,得到《无我魔经》,从而推衍出是合人类修士修行的《无我仙经》!

换言之,太清玄宗掌教孟晨阳手中的《无我仙经》,其最初的拥有者,很有可能是从魔魂将神魂中获得的。

“若是如此,那最源头的那本仙法,又是从何而来的?”

正当沈墨凝眉苦思之际,多喝了几杯仙酒的关灵,带着微醉酡颜悠悠然开了口。

“青云道友,以后除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然别像先前那般做了!”

“你跟别人不太一样,哪怕是如我主人这般的顶尖天仙,哪怕是如老妖婆那般的旧日强者,亦或者是我动用本体威能,进入时空长河也难以改变其滔滔大势。”

“对我等而言,过去和未来皆为虚假,唯有此时此刻为真实。就算回到过去,摧毁了整座玄黄仙界,也如同是毁掉了一片浮光掠影,对真实时空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甚至无法在时空长河的上游掀起一朵浪花!”

“但是,你却拥有将虚假化作真实的能力。即便再微小的举动,也会影响到真实时空,最终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稍有不慎,便会出现以自身之力撼动大道的情况,极有可能会从根源上被抹去。”

“比陷入时空封印还要危险,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将找不到一丝一毫你存在过的痕迹……”

沈墨不知道法宝器灵喝多了也会醉,本来还笑脸盈盈的没往心里去,听到后头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散落于时空长河各处的魔魂将,皆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若出现不测之事,确实有极大概率波及他自身,从而连累他从根源上被抹去!

“多谢关道友的肺腑之言,我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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